以后的日子里,卫尉少卿再也没有从前那般fēng_liú了,因为不管他是否去了红袖添香喝花酒,又或是有没有在天官赌坊赌钱,哪怕是真的在当值,只要晚回家半个时辰,周筠都会哭很久。
而万一要是被周道务知道他妹妹在婆家受了委屈,那尉迟宝琳肯定要被大舅哥带去“教导”一番。
尉迟家的老夫人为此欣慰不已,逢人便道自己娶了个好儿媳,把那不成器的儿子管的服服帖帖的,再不敢成日里没个正经了。
太宗也是高兴的,当初他给二人赐婚之后,瞧着双方似是都不满意,再加上之前给崔钰赐婚失败,所以一直都怕自己的乱点鸳鸯谱会毁了两个年轻人的一生,所幸现在这几对儿都幸福甜蜜,他才能放心。
只是事情总难和所有人的心意,这边厢几家欢喜,那边厢阴柔却恨得日日在家摔杯砸碗,对仆从也是动辄打骂,没有一日消停。
她恨德妃不能为自己考虑打算,更恨韦贵妃专横,为了孟姜不惜牺牲旁人的幸福。
“这是什么东西!也能入口?拿走拿走,”冬夜寂寥,人就愈发烦躁,厨房送来的汤羹她只尝了一口便打翻在地,周围的婢女都不敢上前,生怕再惹怒她,“爹爹呢,还没有查到崔钰的把柄么?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姐,那可是驸马啊,哪是说查就查的,何况公.....公主若是真的会术法,咱们凡人也斗不过她啊。”硬着头皮上前劝解,若儿小心翼翼地过去用帕子给她擦着鞋上的汤汁,试图平息自家小姐的怒火。
冷哼一声,阴柔居高临下地睨了自己的婢女一眼,倒是没将她一脚踹开,“会术法的人多了去了,十年前长孙蓉嫣不就是带着李淳风将她降服的么?”
“可如今奴婢瞧着,李大人似是和崔大人走得很近,不像之前那般疏离了。或许过了十年,那妖女术法精进了也未可知。何况李大人不比当年,还是个小官,可以任由人随意差遣,他现在是太常博士,是陛下的人,咱们也不能使唤得动啊。”
“何况小姐,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不喜欢韦贵妃,为何要与汝南公主作对呢?”那三帝姬也不是韦氏亲生的,就算将她弄死了也没什么用。
使劲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下,阴柔厉声骂道,“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有你们这几个在我身边伺候着,难怪我事事不顺心。崔钰在朝堂上得罪父亲,而汝南公主又与临川公主教好,他们夫妻二人在宫中的靠山就只有韦氏,两方互相依仗,本就是一丘之貉,不一个一个收拾了,还要等他们再做大些么?”
那药罐子没了生母,即便有嫡出的身份,可也如浮萍般一般,自然要紧紧抓着韦氏。且看当初她成婚时承欢殿给的嫁妆便知道,定是讨了庶母的欢心,这才风风光光出嫁,如今怎么能不结草衔环相报呢?
“小姐思虑的是,是奴婢见识短浅了。”吓得在地上不停磕头,若儿生怕她把自己也赶出府去。
“算了,问你们也没有用,我自己去找父亲!”起身朝门外走去,屋里的婢子竟是无一人敢阻拦。阴柔急匆匆地穿行在阴家大宅的九曲回廊之中,心里想着的却并不是阴弘智的事情。
朝堂上如何她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姑姑又位列四妃,一个小小的崔钰能成什么气候。陛下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真的看着韦家一人独大。
她之所以要将这些事情告诉父亲,表面上是为他老人家分忧,实则是替自己打算。若儿说的对,那妖女会术法,寻常人没办法收服她。
可这样的人如果能为己所用,那还怕虏获不了尉迟宝琳的心么?
只要父亲抓住了崔钰的把柄,阴家便可以此为要挟。对方再厉害,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堵住这么多人的嘴吧,但凡有一个地方顾及不到,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投鼠忌器,肯定不会置夫君的安危于不顾的。
到时候,她会亲自去和对方谈条件,想来汝南帝姬推己及人,一定会助她达成所愿的。
无知者无畏,阴柔自小被娇纵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谁都没放在眼里,谁都敢得罪。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并没有想过,冥魅既然能入太极宫,将太宗都唬得团团转,自然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走至书房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并没有人。阴柔皱了皱眉,这个时候爹爹不在家中,又能去哪儿呢?
四周一个仆从也没有,自从前几日家中一个心腹老仆突然暴毙后,府里人心惶惶的,管家还勒令要严加防范了。可此处为何如此安静呢。
阴柔越想越怕,她一想到那个人的死状就头皮发麻,正想跑走,却忽然看见书房里蹦出一丝火光,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漆黑了。
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步走到门前,透过窗子,恍惚看见了几个人影,正围着一个小小的炭盆坐着。她所见到的火苗就是从那儿燃起的,但时明时暗,极不显眼。
若不是她凑得这么近,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只可惜房间里太黑了,阴柔实在看不清他们具体在做什么。
房间里,炭盆吐着火焰,将一张又一张写满秘密的纸吞噬干净。
“真没有想到,魏征那老狐狸也搅在里面了。”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语气凉薄,又略显得意。
“他不是一向忠心么,怎么也胆敢欺瞒圣上。”
“欺不欺瞒的暂时还不好下定论,毕竟陛下的命是他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