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摆喜酒那日,冥魅磨了陛下允准她去凑热闹。
太宗欣然应下,本想着让她代表自己彰显皇恩,给足魏征面子,没想到她却一直跟在崔钰身后,活脱脱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来往宾客见到他们二人,皆上前恭喜,一时间倒有些喧宾夺主。
这些人当中不免有些攀关系的,但也有许多是诚心祝贺,而正如崔钰所言,这些与他交好的竟多半都是刑部的人。
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辅一看到他便扑了过来,冥魅被挤到了一边,幸好灼灼扶住了她,不然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你小子近日人逢喜事,怎么也不请我们喝酒,你忘了当年你娘子刚刚过世的时候,我们兄弟是怎么陪着你的了,真是负心薄幸。”他语气不满地同崔钰说着,可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怎么生气。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闻言使劲怼了他一下,还未等壮汉反应过来,就听见同僚对着另一面恭谨地行礼道,“独孤大人。”
大概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来人生得十分高大,虽不像络腮胡男人那样魁梧,却依旧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崔钰与他互相行了个礼,转身对冥魅道,“这位是刑部尚书,独孤谋。”
“汝南公主金安。”男人对冥魅微微一拱手,淡漠疏离的眸光中隐隐透着一丝轻蔑。
对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些不理解,可还是答了一句,“独孤大人好。”
“我去看看新妇子,你们先聊。”见他们似是有话要说,冥魅识趣地转身与灼灼去了后院。
直到那俏丽的人影消失在拐角处,独孤谋才对崔钰道,“之前陛下给你赐了长孙家那位,你说惦记先夫人,让我们帮忙。现在又被汝南公主瞧上了,这次怕是只能认命了吧。”
听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络腮胡又笑道,“你和我家大人现在是好友,以后是连襟,这缘分啊深着呐。”
言毕,他朗声笑着,却见除了崔钰,剩下的两个人都冷冷地看着他,显然对他十分嫌弃。
“我我说错什么了么?”摸了摸后脑勺,络腮胡看了看自己的同僚。
“没错,”拍了拍他的肩当做安慰,崔钰继而对独孤谋道,“咱们边吃边聊吧。”
两个人入了席,高大的男人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当真要娶她么?”
那个汝南公主样貌虽是一等一的出挑,可眉目之间的傲气太盛,这样的天之骄女娶回家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你不是也要娶安康公主么?”崔钰看出他对这门婚事不满,便也陪着他饮了一杯。
“不满又能如何,总不能抗旨不遵,娶进家供着就是了。”他不敢奢求安康公主能知冷知热,只求她不要惹是生非,闹得家宅不宁就是了。
“安康公主年岁还小,看样子也不是跋扈之人,你不必如此担心。”崔钰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挑眉揶揄着好友,“你莫不是在外面有了心仪之人吧?”
男人狭长的眸子轻眯起来,不屑的眼神直接否认了他的猜测,“你呢,你又为了什么肯放下你娘子,续娶公主了?”
虽然对这桩婚事不满,但独孤谋到底与崔钰不同,他心里没有装着别人,便也懒得费力气去忤逆圣上。
“并没有放下,只是换个方式记着罢了。”崔钰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知道他不是那等薄幸之人,独孤谋闻言便也没再多问。
冥魅才一进了庭院,便被人认出来了,魏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将她迎进了正房,屋内的女眷辅一见了她便纷纷行礼。连身着一身嫁衣,坐在妆台前的魏胤娘都站起身来。
“魏姑娘免礼,别皱了衣裳。”冥魅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给别人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赶忙让灼灼上前将人扶起来。
魏胤娘抬起头,犹如工笔画就的精致五官落在眼里,那张匀了香粉的小脸格外白净剔透。她被冥魅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没抹胭脂双颊就已绯红。
心里想着难怪萧家的公子要追着魏姑娘不放,这样的美人自然是人见人爱的。
“公主大驾光临,胤娘真是好福气呢,妾身替她谢谢公主,谢谢陛下。”魏夫人福了福身子,身后的众人也随着她行礼。
“魏夫人哪里话,魏相为我大唐鞠躬尽瘁,魏姑娘出嫁,父皇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她将礼单递到魏夫人手里,虽不像内侍官那般敲锣打鼓地将那些名贵器物念出来,但冥魅能亲自来,自然是更给魏家脸上增光的。
“夫人先忙吧,本宫就先到前面去。”实在不想再待下去给人添麻烦,冥魅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魏夫人千恩万谢,派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引着他们主仆二人又回到了前面厅里。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庑廊上两个衣着光鲜的妇人正在说话,左边着一袭墨绿色绣金纹罩衫配襦裙的圆脸女人抬头时正对上冥魅的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对方脸上的喜色犹如泛滥出河槽的洪水,急急地扩张喷涌,似是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
枉顾站在她对面的妇人还在说着话,她提着裙子便走到冥魅面前道,“贵人是汝南公主吧,我是崔钰的婶母柳氏。”
愣了一下,冥魅在脑海里搜寻着,却怎么也不记得这位婶娘。
她之前嫁进崔家的时候,因借用长孙蓉嫣的身份,故而成婚三个月极少出门,更从未与这些亲戚应酬过。且崔母极爱清净,与这几个妯娌虽然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