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微现落寞的背影,卿天迟疑道:“润玉哥哥,邝露姐姐不愿意,她都快哭了。”
润玉暗暗叹了一声,他原本可以再等一些日子,再多给董成一些时间的。只是,在他眼中,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一件东西,他不愿意将与卿天相守的三百年时间,费去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用来应付可能出现的隔阂。
他违心地说道:“兴许她是欢喜得哭了。”
知道自己这话拙劣且虚伪得很,也不等卿天反驳,他忙接着说道:“这事你先放一边,我还有事同你说。”
卿天收了花绳。
“明日,你义母和旭凤,有可能会来接你回去。”润玉道。
卿天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不回去。”
“你要回去,听话。”润玉安抚道。
昨日佛祖所说能给旭凤洗去魔血重塑仙根,他便猜到了旭凤的心思。
他这个弟弟终究还是心性太过浮躁,沉不住气。
当年被削了神籍,一怒之下入了魔道,又被鎏英和卞城王推着做了魔尊。刚做了魔尊,就带着百万魔兵,跟天界大战了一场,死伤了无数魔界强兵,过后又将魔尊之位传给根本不具备实力的鎏英,现在又想洗掉魔血,恢复神籍。
天下再见不到这般随心所欲的人。
当年虽然是他先大兵压境,旭凤却也积极迎战,半点不曾顾忌魔界兵力的损伤。而今旭凤想恢复神籍,想必要跟鎏英有所交代罢?至少也要知会一声吧。
要交代势必要先将鎏英的女儿送回去,否则怎好意思开口?
他都已经能猜到旭凤会怎么想怎么说了。怕天下人悠悠之口议论纷纷,怕自己这做大伯的对侄女不怀好意做出令人不齿之事,等等。
回去便回去,卿天在天上呆得久了,于她的清誉确实也有些妨碍,未来他要立她为后,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尤其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卿天的娘——鎏英的反对。
他促狭地想,要对付鎏英,天下还有比旭凤更合适的人么?旭凤要回天恢复神籍,正好拿捏他在鎏英面前说几句好话。
故而,一环扣一环,卿天理应得先回去。
至于佛祖主动提出为旭凤洗魔血一事,他也隐隐猜得到那点意图。
左右不过两种,一是欲扶旭凤上帝位,又或者欲干预天界事务。
对此他无所畏惧。旭凤对帝位是否有心尚且两说,他做了几百年天帝,也做得够够的了,若能从此只与卿天四海游荡逍遥度日,他正求之不得。至于天界事务,有他在一日,哪里便那么好干预的。他若不在位,也由得旁人折腾罢了。
可惜这些思量,都不能与卿天细说。
卿天求告道:“我不能过几日再回去吗?”
见她拱手作揖,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样,他又不由得心软,想了一想,起身牵了她手,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
……
璇玑宫向南的天河,深蓝一片,头顶脚下,无数的星尘从身边飞过,远处一条光带环绕着散发五彩光芒。
他带着她从天河飞过,在空中盘旋。
她发出惊叹声,脸都激动得红了,伸手去捞身边的星尘,乌发被风吹得飘在身后一荡一荡,形容俏美至极。
不时有细碎的星尘被他们猎猎飞舞的衣裳挂住,远看上去像是为他们的衣裳缀上了亮闪闪的钻石。
“美吗?”他牵着她的手,衣袂飘飘,发带飞舞,手随意一指,满天星尘被他排成了各色的小动物,栩栩如生,在他们身周跳跃来去。
她兴奋不能自已,不时伸手去抱那些星尘组成的小兽,笑得开心又惬意。
“卿儿,”他将她抱在怀里,“此处名为天河,满天的星尘便是天河的浪花,它们在此处已经有亿万年了。以此为证,润玉要娶卿儿为妻,从此我们相依相伴永不分离,你说好不好?”
蓦然得他这一腔热诚地倾诉衷情,卿天幸福得眸中含泪,点头应道:“好!”
思及明日便要分别,又愁绪满怀,低声道:“可是我明日便要回去了。”
他抱着她,沉默一下,道:“你要见我时,只要将玉佩握在手心里,心里念着我的名字,我便会立刻来见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