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梵音的样子,五皇子心里也不知作何感受,楚寒筝与孟梵音相识已久,他经常到这人境庐来,所以经常看到孟梵音在临摹这幅画,而且这幅画缺少了一卷,正是洛神离开之后,曹植心中不舍,眼中依恋,上了马车后,心中后悔,反身去追,却再不见洛神踪影,最终满心懊恼,坐在一叶轻舟之上,面对两支残烛,彻夜不眠,最终回到岸上,黯然返回封地的场景。
缺少的这卷正是这幅场景,孟梵音少年之时,曾经有幸见过这幅图,一眼就被其中的洛神所俘获了,长成之后一直未曾忘怀,四处收罗,但是却始终少了这卷,长期以来更派了家中下人四处收罗打探,遍寻不到,心中惋惜不已,所以这幅画也经常在他的案边,他时常临摹,想要模仿出顾恺之的画艺,自己画出最后这卷。
但如今,竟然被人告知自己一直以来如此珍爱、一日看三遍、临摹不断的画是假的,他心里怎么会不受打击?
可这幅画临摹的技艺如此之高,就连他也没看出来,也难怪孟梵音没看出来,若非今日沈清绾点出这画中人物画法的差异,几乎是以假乱真,他出声安慰:“孟公子,虽然这幅画并非出自顾恺之之手,但是作画之人的技法、水准也是万里挑一,不同凡响了。”
孟梵音听到他的话,心底有几分安慰,但是却仍是不可抑制的默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感知,他一个箭步就要冲向画去。
清绾见他的样子,突然出了声:“孟公子还是不要如此轻率为妙,否则可是要后悔的!”清绾的声音不大,却砸在了众人的心上,孟梵音踏出的脚顿在原地,不解的看着她。
清绾低头一笑,“孟公子,难道就没有发觉这幅画有些问题吗?”
孟梵音怔愣,出口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姑娘此话何意?”
清绾没有出声,只是走到画前,站在画前来回踱步,孟伯和田仲两人也被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惊住了,孟梵音的呼吸也随着她的脚步屏息着。
电光火石之间,清绾突然动了,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bi shou,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那bi shou已经落在了画轴上,众人回过神已经来不及了。
“快住手!”在孟梵音颤抖的喊声中,画轴断裂,画已经与画轴一分为二,孟伯与田仲两人吃惊之下,手中一松,画与画轴应声掉落地面。
孟梵音红了眼,就要冲上来,楚寒筝则一步拦在他身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孟公子,你冷静些!“
徐沛渊、顾亦庑四人立刻围了上来,将清绾掩在身后。
孟梵音则抬起头来,颤声道:”殿下,你不要拦我!“作势就要挣脱他的束缚。
清绾则沉声打断他:“闹够了没有!”
孟梵音这才看向她,那眼神仿若看仇人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孟伯本就不喜这姑娘,见她将自己家公子最心爱的画毁了,更是气恼,”你怎么能不问过我家公子就把这画毁了!田仲,你去报官!老夫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田仲没有动,左看看右看看,他还惦记着那姑娘刚才拿出来的银票,而且五皇子分明是护着这姑娘的,所以自然是左右为难,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孟伯见他没有动静,侧头一看,他动了怒,“好呀,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不去!我去!”
芊羽见他如此,则迈出一步:“我家小姐可是...!”郡主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眼看着就要喊出来,清绾一声打断了她,她不甘愿的退后,不再说话。
清绾则淡然的看了孟伯一眼,孟伯却被这看似随意的一眼镇住了,那眼神中透漏着霸道、不怒自威,那是一种上位者天生的气质,他感觉自己脚下仿若结了冰,再动不了一步。
清绾看向孟梵音,“孟公子,我话还没说完,你的家仆就要打要杀的,难道这就是你这人境庐的待客之道吗?”
孟梵音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幅画虽是假的,但到底也是在下的心爱之物,姑娘不问就将其损毁...未免也欺人太甚!”
“孟公子还没看清楚我做了什么,就妄下判断,太过肤浅...”说着蹲下身,捡起毁损的画轴,掉落的洛神赋图并未触碰,她拍拍画轴上的灰,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画轴打开一臂那么大的距离,展示给众人。
孟梵音愣住了,楚寒筝也是一愣,“这怎么会?”
清漪几人也没想到眼前这变故,这怎么会在假画之下、画轴之内,竟然还有一幅洛神赋图?这是怎么回事?
“这都要谢谢刚才,我独自赏画之时,不小心将画轴之上的锦缎弄湿了,拿绢帕去擦拭,却发觉这画下暗藏玄机,这画轴的锦缎均浸过蜡,防水不透,画轴应该是镶嵌画的,画镶嵌在画布之上,又何需防水?于是我推测这画轴之内另有隐情...”
一阵击掌声响起,五皇子面带赞赏,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仅凭如此细微之处,就推断出这画中有画,胆大心细,佩服佩服!”
清绾点点头,微微一笑,“殿下谬赞了...”看向孟梵音:“孟公子...”
这一声虽然平淡,却颇有些意味深长之意,孟梵音郑重走到她面前,深深一揖:“姑娘聪慧!竟然能一眼看出画中有画,不计家仆莽撞,让这幅真重见天日!在下铭感五内!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尽管直言,只要在下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