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去吧,左右都是要抄的。”张淑妃教训了女儿一顿,心情正好,这便摆摆手,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大满意姬月白的态度,便埋怨道,“天底下做女儿对着亲娘哪个不是恭敬孝顺,只她这般怠懒不孝,便是叫她抄几张佛经都要与人摆脸色,真是”
徐嬷嬷犹豫了一下,想起先时张夫人特意交代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公主还是小孩脾气,娘娘何必与她计较?”
“小孩儿才要磨一磨脾气呢,要真是大了,再想教那便忘了。”张淑妃雪白的颊边生出些许恼恨的红晕,越加娇艳,可语声却冷冷的,“再说,真要由着她这脾气,我倒是先要给气死了。”
徐嬷嬷只得诺诺:“娘娘言重了。”
张淑妃倒是没在多说,只是道:“叫人看着些,别让底下宫人帮忙——就得她自己抄,今晚上要是不给我抄个几张来,也别叫人给送饭了。”
“娘娘!”徐嬷嬷虽已忍着不想说,可听着张淑妃这话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宫里是再没有安生地方的,延庆宫那头又整日里想着要挑您的错儿,您这么做,岂不是要叫人说道。且张夫人也特意交代了,让您借着这回的病好好与二公主缓和缓和母女感情。”
张淑妃听徐嬷嬷提起许贵妃的延庆宫和亲嫂子的话,也只得勉强压了压火:“罢了,叫人给她备点儿清粥小菜——她才病好,哪里能大鱼大肉。再说了,亲娘病着,她做女儿的哪里能吃好的?”
徐嬷嬷心下嘀咕:您这又不是真病,哪里至于这般上纲上线?
张淑妃仿佛是能感觉到徐嬷嬷心里的嘀咕,抬起眼又看了徐嬷嬷一眼。她生得眉如春山,眼似横波,便只这么平平淡淡的一眼也依旧带了勾人心魂的魅力。
只是,张淑妃的语声却仍旧是如同清溪里流动的潺潺清泉,又清又淡:“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我自也知道嫂嫂是盼着我和皎皎母女和好,可她到底不了解皎皎的脾气——皎皎不比瑶琴脾气柔和,又臭又倔的,便是对着我这母亲也不服气,可不就得先压得她服了气才好?这养孩子有时候就是跟训狗儿似的,脾气凶、不服管的就该好好的打,打得怕了才会听话——要不怎么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有时候,也要饿一饿她,知道饿了才明白什么是饱,才知道我往日里待她的好”
徐嬷嬷听着这清泉玉碎一般的语声,再看张淑妃这眉眼盈盈的娇弱模样,暗暗的打了个冷颤。
姬月白厌烦透了张瑶琴的装腔作态——要是化个妆,她都能上台唱戏了——肯定能成名角的那一种。
姬月白实在不想将自己宝贵的生命与时间浪费在张瑶琴这样的人身上,这便言简意赅的道:“入宫前,嬷嬷应该也都和表姐你说了吧:宫中先有君臣,而后才有亲疏。表姐——”
张瑶琴的面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和不自然。
姬月白却直直的看入她那含泪的双眸,似是要看入她的心底,一字一句的道:“我叫你一声表姐,那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可你既是入宫做我伴读,平日里最好还是叫我一声‘公主’或是‘殿下’。这虽是小事,可表姐到底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这般失礼,岂不是要叫旁人笑话成国公府的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