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的发言慷慨激昂,气吞山河, 把自己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在四周肃杀的氛围下, 更显坚定高大。
多少人目光含泪仰望, 高叹这才是一国之母的风度,有人甚至不惜危险也要先行跪拜:“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皇后目光悲悯,声音扬高:“而今刺客忽至, 皇上有难,有力帮扶者, 尽管往前,后面还有本宫和禁卫军!不会武,离的远的, 更请保重, 请诸位以大安江山为念, 勿要鲁莽冲动!”
她的所有发言,几乎撞在大家的心坎上,众人无不听从。
感动之余,不忘死谏:“皇后娘娘勿要担心臣等,还请保护凤体!”
一来一去间, 很容易萌发一种‘共生死’的豪迈,没有人不对陈皇后心生好感。
远处正在战斗的赵挚和太子根本没法分心想, 建安帝却眼梢微眯, 眸底有无尽冷意迸出。
挡在前头的是赵挚, 以身体护驾的是太子,他们哪一个不是万金之体,哪一个害怕立于危墙之下,不敢拼杀,哪一个不是和大家生死与共!
陈皇后凭着三言两语,便要抢走所有风头,建立声势声望……
想的倒美!
黑衣刺客群起,目标是建安帝,离他越近越危险,离的远了,自然安全性可以保障。
陈皇后一介女流,‘体力不支’,被人流冲带到远处,再自然不过。
无人注意到的偏僻角落,她看着眼前局势,先是唇角微掀,绽出满意笑意,慢慢的,笑容敛起,眸底漫出一丝疑惑。
今日进展……好像格外顺利。
黑衣人越来越多,行动有素,里外呼应,遥远天际甚至吹响号角,唱着胜利的凯歌。
赵挚和太子护着建安帝,行动缓慢,磨磨蹭蹭,禁卫军死伤加重,几乎不敌,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攻陷……
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人从中掣肘,所有计划全部走对,环环相扣。
难道——
宋采唐没有骗她,孙嬷嬷杀的对?
那个雨夜,她只是夜梦惊醒,太过多疑了?
只纠结了这个问题一瞬,陈皇后就摇了摇头,笑容重新绽放。
那个叛徒,她杀对了最好,杀错了也没关系,不管之前怎么样,今日走到这一步,她都已经赢了!
有些人,没必要再活着!
就在她自信心爆棚,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祭台之下,被擒住的黑衣人里,有个人特别怕死,突然喊出:“不要杀我,我全都招,今日所有一切,都是陈皇后让我们干的!只要你们留我一条狗命,我什么都说,我有证据!”
石破天惊。
连围打的阵势都短暂停了一刻。
“皇上请看,这是皇后娘娘给的信物!”
黑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方素绢,高高扔到台上。
素绢很小,四四方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颜色素白,在其中间,印着一枚红色的章,清晰明艳,纵然离得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赫然是皇后的凤位金印!
这枚金印,举国上下只有一枚,只有正宫娘娘才能拥有保管,根本不可能仿制!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压着他的禁卫军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黑衣人已经冲过来,刀锋往下,要灭口!
赵挚反手把手里的刀扔过去,正好戳中欲行灭口的黑衣人肩膀,将人硬生生从空中砸了下来。
禁卫军立刻拥上,将其绑起。
打斗还没有结束,行刺黑衣人没有退下,赵挚没心思管其他,从身边禁卫军手中接过另一把刀,再次与黑衣人战在一起,将建安帝和太子护的密不透风。
太子视线穿越人群,落到远处的陈皇后身上,闭上眼睛,重重一叹。
建安帝眉目凛冽:“刘方!”
禁卫军首领出列,单膝跪地:“在!”
“将皇后带过来!”
“是!”
形势瞬间变化,场下大臣们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反应。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之前不还是力护皇上,怎么突然间造反了?
那黑衣人反水了?背叛了皇后,把事说出来了?还是故意栽赃陷害,想要乱我大安形势?
可若是故意栽赃陷害,为何别的黑衣人要灭口?这明显就是被戳到了痛点啊!
众人看向陈皇后的目光开始带着疑问和审视。
禁卫军统领走到面前,强势相请时,陈皇后都有些回不过味。
不对……
今日计划严密谨慎,哪一环出错,都不可能在这里错,不该这么快暴露。
最后结果,应该是建安帝和太子一起遇刺身亡,她作为皇太后摄政,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扶上来,苦口陈情说之前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哪怕自己艰难怀孕,生下孩子,也为了不影响大局,悄悄送到宫外养育……
以她多年努力建立起的形象,朝上再无合适龙子的情况,大臣们最多别扭两下,一定会信她扶她,所有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现在撕破脸……太早了!
谋朝篡位的名声砸下来,之后的棋还怎么摆,局要怎么做,少不了麻烦!
到底是谁做事这么不小心,坏了她的大事?离的太远,她看不清那个背叛者,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她的人,是不是被人安排的?
一瞬间不同思绪涌上,陈皇后心中大乱。
但不愧是隐忍多年的女人,怒气如此升腾下,她还能命令自己冷静,沉着快速思考。
没关系。
不过事出意外,之后稍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