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醒了过来,肝部依然隐隐作痛。
身边的突击队员们发出均匀而沉稳的鼾声,这些人经过严格训练,可以在恶劣环境下保持相对稳定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完美的睡眠和饮食。
他听到谷仓外的雪地里传来细不可闻的咯吱声,那是靴子踩踏积雪的声音。而且听声音,似乎有不止一双靴子。
谢尔盖中校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右手拿起自己的突击步枪,左手顺势用力推了一下身边的突击队员。
被摇醒的队员没有吱声,晃了晃脑袋爬起来,拿起武器的同时又推醒了下一位队员。这是他们在严格训练中养成的习惯,这习惯已经成了本能。
“谁在放哨?”有人低声问。
“康斯坦丁。”有人回答。
谢尔盖把武器夹在腋下,弯着腰轻轻爬上了谷仓的阁楼。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
虽然没有装备容易引来敌人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但每位突击队员都携带了红外夜视仪,晚间值哨的时候必须佩戴,以防有人趁夜偷袭。
外面的人能摸到这么近,哨兵怎么会没有觉察?
中校把自己的单兵红外夜视仪从皮囊里掏出来,扣在头上。
原本漆黑一片的阁楼变成了清晰的灰色世界,值哨的康斯坦丁,一位哥萨克人的后代,满脸茫然地倚在窗口边。
康斯坦丁的咽喉里插着一支像弩箭一样的东西。
谢尔盖屏佐吸,努力让慌乱的思绪集中。
他们肯定被包围了,外面的敌人居然偷袭杀死了己方哨兵。
他爬到康斯坦丁旁边,从尸体的腋下朝院子里匆匆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在夜视仪里看到了至少十个橘红色的人影,有的趴着,有的半蹲着,还有的在雪地里轻手轻脚挪动着。
他从窗角里又朝别里科夫一家三口的住所那边看了一眼,那边似乎也有人,橘红色的一大团,看不清具体人数。
敌人打算把谷仓团团围住。但哨兵的存在妨碍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这些家伙干掉了康斯坦丁。
从对方表现的身手和果断来看,这肯定不是那些废物一样的警卫军。
是传说中的鬼奴军吗?谢尔盖看不清对方的衣服颜色,也么有时间再探头张望了。
中校迅速沿着木梯爬下阁楼,下面所有人都起来了。包括伊戈在内,每个人都拿着武器,匍匐在地,眼睛望向他。
“康斯坦丁死了。”谢尔盖将声音放到最低,语调平缓而有力:“他们正在展开队形包围谷仓,我们必须先发制人。三个小组分别朝东、南、西突围,伊戈跟着我。冲出去的人,二十四小时后在昨夜的宿营地集结。如果那里不安全,四十八小时后自行返回游击队营地。”
“别里科夫出卖了我们?”一位突击队员问道。
“不知道。别管这么多了,他们随时可能发动进攻,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我们走!”
谢尔盖背上自己的背包,把谷仓的铁皮大门推开一条缝,朝外面扔了一枚爆鸣闪光手雷。
这种会产生巨响和强光的手雷可以让十米之内没有采取防护措施的敌人暂时丧失听觉和视觉,虽然仅能持续几秒钟,但对谢尔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一推门,外面的人立刻觉察,有人用中文嚷了起来。
听到这熟悉的语言,中校立刻断定,这多半是那支传说中的鬼奴军。
“咣!”一声巨响在雪地上炸起,强烈的闪光让没来得及转开视线的人两眼一片白茫。
“哒哒哒!哒哒哒!”外面有人开枪,子弹穿透谷仓的木板墙,从突击队员们头顶上掠过。
谢尔盖猛地用力推开铁皮大门,然后紧贴着地面滚了出去。他记得出门左边有一堆劈好的柴禾,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那也许是个不错的掩体。
在他身后,突击队员们全都像壁虎一样贴地滚爬出来。密集的弹雨在铁皮大门上瞬间凿出无数的透明坑洞,如果谁敢站起来,肯定免不了全身血窟窿。
红星突击队员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一出谷仓就朝两侧散开,开始按照原定的分组各自突围。
敌人似乎才从强光和眩晕中清醒过来,更多的枪声从周围接连响起。在爆起翻飞的雪沫中,两名突击队员再也没有爬起来。
“轰隆!”有人朝谷仓大门里扔了一枚碎片手雷,不过这时候显然为时已晚。几秒钟内,几乎所有突击队员都冲了出来。
“冲!”谢尔盖走的是东面,他从柴禾堆后朝着院门那边的枪口火光打了两个点射。得到他掩护的两名突击队员翻滚着冲到院墙边,谢尔盖追上他们,踩着他们的肩膀和背,一纵身就翻到了墙外。
跟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伊戈被这两名突击队员抱着底用力抛了出去,落到墙外摔了个七荤八素。
黑暗中有人怒喝了一句,像是在下达某种命令,所有的枪声马上戛然而止。
包围失败的偷袭者们收起了枪,手上亮出斧头和铁锤,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院中地形复杂,能见度低,交火距离顶多不过二十米,这种情况下反被瓮中之鳖抢了先手,三下五除二眼看要突围而去,哪能不让指挥战斗的王彦斌怒火中烧。
所以,他立刻下令停止开枪,追上去肉搏,无论如何也要缠住对手。
对方人少,这是他们最大的劣势,也是自己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