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春喜衣衫不整的出了魏佳氏的寝殿,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听一名小太监在耳朵边上耳语,少顷面色大变,冲小太监摆了摆手,匆匆进殿。
“出甚么事了?”魏佳氏一身淡粉纱袍,斜倚在牙床之上,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声音慵懒,若同呢喃,让人心生旖旎之念。
“回主子,咱们在和府的内线报说,今儿前晌十一阿哥派人去和府报信,说是找到了引娣的下落……”
“找就找到呗,有甚么大惊小怪的,”魏佳氏尚沉浸在某种幸福感觉的余韵之中,懒洋洋打断春喜,突然一怔,直起身来问道:“你说甚么?十一阿哥?”
“正是!”
“本宫还小瞧这娃娃了,”魏佳氏以手抚眉,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永煋果然将主意打到和珅头上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岁爷好像有两天没过来这边了,晚点你去请他,就说本宫新学了一套舞蹈,想表演给他看……”
“主子……?”
魏佳氏白了春喜一眼,缓缓说道:“十五阿哥玲珑聪慧,对于电报这样的玩意儿十分有兴趣,尝言若和珅能进上书房当师傅就好了……”
春喜眼珠一转,冲魏佳氏伸出大拇指说道:“主子此计甚妙,”说着话锋一转,“那引娣的事呢?那永煋可是一直打着咱们的旗号……”
“随他们去折腾,清者自清,你以为万岁爷的影子侍卫是吃干饭的?勿论说还有棠儿那个臭**,宫里宫外,能够瞒过万岁爷的事情可不多!”
“说的也是,”春头喜点了点,恭维道:“也就娘娘吧,想的出……”
“嗯?”魏佳氏眉毛一挑,冷声一哼,吓的春喜浑身一阵,啪啪的连着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边抽边骂:“奴才差点说走了嘴,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算了,此间没有外人,饶你这一遭,先退下吧!去厨房做些十五阿哥爱吃的东西带着,去阿哥所看看,他身子没好利索,让底下人小心伺候着,再出差错,仔细着他们的皮子……”
“嗻!”春喜答应着却步退下,出了寝宫,才发现衣服已经全都被汗浸湿了,冷风一吹,透骨生寒……
引娣被关月余,除了开头试图逃跑未果之后,剩下的时间一直很老实,看守的人们不免产生了惰性,渐渐松懈下来,而这,也正是引娣所希望的。
别看她好像整天沉浸在书海里,彷佛忘记了身在何处,对于逃跑不抱任何幻想似的,其实,她从未放弃过努力。通过她的仔细观察,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每当快午饭的时候,院子外围的守卫都会换岗,短暂的交接班过程一般都在院子西侧进行,而东侧,便会出现一段小小的空当,假如在这个时间段内逃逸的话,起码在送饭之人到来之前,不会被人发现。而送饭之人一般会在一柱香之后,这么长的时间,够她跑出很远了。
经过周密的策划,她选择在今天离开这里。吃过早饭,她就开始做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是不断的鼓励自己坚定信念便可以了。然后,一边靠在窗口看书,一边侧耳凝听墙外的动静。
时间粘稠的如同放多了面的浆糊一般,总也走不到引娣所盼望的时刻。不知过去了多久,引娣甚至怀疑墙外的守卫不会换班时,外边终于传来了动静,一瞬间,她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窗户紧挨着东墙,外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引娣顿时如同绷紧的弹簧一般,双手一撑桌面便跳了上去,掀开早就拆好虚挂着的窗纱,越过窗口,踩着窗台,双手搭在墙头上,用力一扒,将半个身子露出了墙头,趴着向外打量。外边是条甬道,铺着青石板,两边绿树成荫,树下灌木半人来高,乃是绝佳的掩体。甬道上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果然是天助我也——引娣大喜过望,翻身上了墙头,转回身来,顺着墙头悄悄的溜了下去,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辨了辨方向,弃南往北,走不多远,果见迎面一道高墙,贴着墙根又行一段距离,一道小门出现在她眼前。
这大概便是医馆的后门了,引娣虽不知道身在何处,见到后门,仍旧喜上眉梢,静静打量片刻,除了后门旁边的一株树下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藤椅上打盹儿以外,并未看到其他人。心下稍安,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插销,缓缓拉动木门。门扉沉重,发出虽轻却刺耳的咯吱声,让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还好看门老头睡的太香,根本就没动静。引娣瞅了一眼,不敢怠慢,刚将木门拉开一个不足一尺的空隙,便侧身钻了出去。身后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吓的她浑身一震,不及关门,拔足飞奔。
她跑出没多远,借医生身份掩护的江舵主铁青着脸领着一干守卫们追了过来。也合该引娣倒霉,平日里江舵主很少去软禁引娣的地方,今儿不知搭错了那根弦,居然想起去看。这一下不要紧,进门就见窗户大敞,而引娣却不见了踪影,吓的他冷汗狂涌,连忙召集守卫追了过来,刚到后门,就见后门开着,心知没有追错方向,顾不得斥责看门老者,拉门便追了出去。
后门外是条死胡同,只有一头通着大街,追出之后,江舵主左右一望,果见右边远处有个女孩子在狂奔,连忙大喝:“在那边,追,别让她跑了!”
守卫们心知世职,人人奋勇,发足狂追。引娣虽然练过几天功夫,毕竟是女孩子,跑不多久,渐渐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