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个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月上中天,杜蘅才和子恒携手下了楼,两人脉脉含情,依依惜别。
回到马车上,杜蘅心中仍狂跳不止,双目顾盼流转间饱含情意,见木桶呆坐一旁,杜蘅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咯咯笑道:“想什么呢,咱们回吧!”
听着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是那个人带给她的喜悦,木桶心中酸涩难耐,嘶哑的喉咙应了声“是”,忙驾车转头,向尚书令府而去。
回了府,杜蘅心中喜悦,丝毫不觉疲倦。沐浴完躺在榻上,木桶拿着块大棉帕子给她绞头发。
少女的头发乌黑油亮,披散在榻沿,只听她嘴里哼着小曲,甩脱秀鞋,露出一双玉足。那纤纤玉足白腻细嫩,十根脚趾若玉笋般细长可爱。
她俏皮地点着脚尖,问木桶道:“不知我们木桶长大了会喜欢怎样的女子?”木桶正擦拭的手一停,闷闷的道:“木桶只想陪着主人,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杜蘅大笑道:“你现在还小,等木桶长大了,我一定要为你寻个天下最好的女子。”
木桶不语,心道:“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忽又想到日后杜蘅和那人双双对对,瓜瓞延绵,只觉心中剧痛。
待木桶放下帕子,却见少女已睡着了。她那玉白的小脸上泛起一阵轻辉,双唇紧闭,睫毛弯弯。
木桶忙打横抱起杜蘅,小心翼翼的越过水盆,轻轻放在床上。看着睡梦中人容颜娇俏,吐气如兰,木桶心中顿生涟漪,伸手欲触碰心爱的姑娘,可又怕亵渎了她,忙缩回了手。
凝视了杜蘅一小会,木桶抬手捋顺她的鬓发,把她握在胸口的双手放到身体两侧,盖好薄被,放下帐帘,悄声出去。
来到院外,只见秋风萧瑟,落叶狰狞,那凉意从脚板底直往上窜。木桶抱膝坐在树下看着那一轮弯月,思念起了故乡。
北夷的月更明净,躺在厚厚的草地上,双手压枕脑后,听着不远处山坡上男女唱情歌,任由英儿粲笑围着自己转圈,头上垂下的璎珞欢喜雀跃,那是多么自在的生活。
可如今母妃还困在那圆月笼罩高高的穹顶之下,而自己却来到了东璇。想着母妃妍丽的笑脸,自己被固伦用药锁住的经脉,今夜杜蘅和那人映在月下紧紧相拥的背影,一幕幕深深刺痛了木桶的心。
木桶攥紧双手,压住幽深黑瞳,不让那软弱、怯懦流淌出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浅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