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这日,早上还旭阳高照,过午后却突然下起了大雨。
站在长廊看着屋檐上水流如注、滴水成线,连檐角的小兽都冲刷的干净透亮。
大雨驱散了些许暑气,微风略带来一丝清凉。
杜蘅发了会子呆,看着水滴滴落,又被风吹着在地上打着转,不禁吟到:“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心中更觉应景。
“好诗!”
迎面从院门外走近一打伞的锦衣公子,杜蘅一看原来是杜苁。
“不知大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杜蘅道。
“哦,看大妹妹说的,哥哥知道今天休沐,特来探望一下,妹妹不高兴?”
杜苁收伞踏上长廊,示意书童放下东西道:“刚刚探过祖母,祖母命我给妹妹送些糕点来,说是妹妹爱吃。”
“多谢大哥!”杜蘅莞尔一笑,赶紧道谢,并不迎杜苁进屋。
杜苁打开折扇道:“这就是大妹妹的待客之道?竟不请哥哥进去坐坐。”
杜蘅浅笑道:“男女有别,虽说是自家兄妹也要谨记呢,大哥说是么?”
杜苁轻摇折扇,笑道:“大妹妹病好后,人变漂亮了,也聪慧了,可却变得不近人情了呢!”
杜蘅故做狐疑问:“大哥为何这样说?”
杜苁注视着杜蘅疑惑的双眼,缓缓道:“你可知大姑姑病了!”
“大姑姑?”杜蘅迷惑不解看向雀儿。
雀儿的表情却很奇怪,好似紧张又有点气愤的感觉。
杜蘅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胡乱应道:“大姑姑生病理当前去探视,大哥自去,多谢告知,不知大姑姑府上何处?”
此话一出,杜苁疑窦顿生。
只见他几步上前,前后打量着杜蘅,面色凝重。
而雀儿却使劲扯了扯杜蘅的袖口,小声道:“姑太太就是表少爷的娘,就住在咱府上。”
听雀儿说完,杜蘅更觉得奇怪,问道:“女子成婚不是应该住在婆家么,这表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住在咱们府上?”
雀儿尴尬道:“因为姑太太婆家它没了……,”想想继续咬牙说道:“大姑爷不要姑太太了,姑太太就病了,所以住在咱们家!”
杜蘅直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杜苁转了过来,戏谑道:“看来妹妹都忘了,那我来告诉妹妹吧!”
听杜苁说完,杜蘅才知道原来大姑姑叫杜由嫣,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杜蘅母亲钟芙蓉的师兄宗湛,便一下坠入情网无法自拔。
可宗湛自小爱慕的却是小师妹钟芙蓉,自钟芙蓉出嫁后便守着白鹿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准备就此余生。
可杜由检娶了钟芙蓉不久,就抬了茹雅做平妻。自此心高气傲的钟芙蓉,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移情别恋就病倒了。
宗湛不忍师妹受苦,奉师父之命下山探望,却不想和杜由嫣结了这虐缘。
为保师妹平安,宗湛无奈娶了杜由嫣,本来过了几年好日子,夫妻也算恩爱,还诞下爱子宗希。
可好景不长,钟芙蓉生下杜蘅后不久,茹雅也生了一女杜若,从此杜由检再不踏进钟芙蓉的门,整日守着茹雅母女。
钟芙蓉受不了如此打击,就此缠绵病榻。
之后听闻皇帝又御封杜若为天一阁继承人,钟芙蓉更觉得愧对老父,病势日渐沉重,数日就撒手人寰。
钟芙蓉死后头七那日,宗湛不知得知了什么,竟雷霆大怒。和杜由嫣大吵了一架,并动了手。还掘出钟芙蓉的尸身焚化,把骨灰带在身边拂袖而去,从此再无音信。
杜由嫣自从丈夫走后就疯疯癫癫,和已四岁的宗希被杜由检接回了尚书令府照料。
可杜由嫣是杜府老太爷的宠妾所出,并不为老太太所喜,日子并不好过,宗希小时候也吃尽苦头。
杜蘅暗自感叹道“好一出狗血的言情剧啊!”
“那大姑姑住在何处,我去探视便是。”杜蘅问道。
雀儿忙道:“姑太太住孜岚院和表少爷一起。”
杜苁来意已了,连忙告辞。
送走杜苁,杜蘅命雀儿拣了几样病时老夫人送来的人参、燕窝,便起身往孜岚院去。
孜岚院在尚书令府的东南角,主仆二人打伞穿过长廊过了几道院门来到孜岚院。
杜蘅信步款款走在前面,雀儿拎着礼盒走在身后。
刚踏进门,便听见一阵凄厉的叫声:“阿湛,不是我……是他们,不怨我……是哥哥……不是我……。”
只见孜岚院西厢房冲出一妇人,三十许年纪,因为病态显得形销骨立。
她一下子冲到杜蘅面前,拉起杜蘅手哭道:“钟姐姐,不是我……,你快告诉阿湛,他不信我。”
随后冲着跟出来的宗希道:“阿湛,你信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杜蘅一看,这伏在地上的妇人,定是自己的大姑姑杜由嫣了,她是把自己当成母亲钟芙蓉了。
杜蘅退后一步让开了杜由嫣,杜由嫣兀自伏地呜咽不止。
宗希快步上前搂住母亲,神情冷峻,高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杜蘅神色淡然道:“听大哥说大姑姑病了,特来探望。”
宗希怔怔道:“多谢你好心,母亲很好。即已探过就请回吧!”
竟然连杯茶都不给就逐客了,真是好没道理!
杜蘅也不恼,吩咐雀儿把礼物递上就告辞,听墨着急的看看少爷,见少爷别过头不理,无奈只得道谢接过。
杜蘅转身就走,雀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