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黄昏,夕阳躲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慢慢收敛着自己最后一丝余晖,蒙蒙的阴影弥漫而上,给这离京城二十里远郊外的一处驿站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暗色。
秦萧穿着一身玄色蟒袍,头发紧束,身姿欣长,负手立在驿站台阶之上,目光凌厉的盯着下头半跪回禀的下属。
“你说夫人一天都不在家?”
“是。”
下属拱手低头,语气小心翼翼。
“夫人一早便出门了,先是在街上逛了逛,之后遇到了姜大公子,两人不知为何又一起去了城东的疾风校场,在那儿同安乐郡主见了面,离开后又去了河边看龙舟赛,夫人下注赢中了魁首,这会子同姜大公子一起,正在天下第一楼领彩头和主家饮宴。”
和主家饮宴?
秦萧眉头微蹙,冷冷道:“主家是谁?”
“这······”下属犹豫了下,却又是不敢不说,小声道:“齐王殿下。”
苏谨?
又是他!
秦萧抿着薄唇,神色冷凝之极,扶着腰间的宝剑,无声的攥紧。
“备马!”
“是。”
天下第一楼。
姜百言直到在顶楼露台上那张精雕细刻的黄梨木八仙圆桌边坐下来许久时,还有些懵懵怔怔的。
“齐王殿下?怎么会是你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眨了眨眼睛。
“这龙舟赛不是朝廷办的么?殿下你怎么会成了背后的庄家······”
苏谨坐在一边把玩着扇子,单手托着下颚,唇角翘了翘,冲着姜千娇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来。
“这个嘛,就得问小娇娇了,怎么就突然福至心灵,猜出我就是这背后的庄家了呢?”
姜千娇眼睛瞧着台子上咿咿呀呀清唱慢吟,款腰摆尾的两个粉妆戏子,却是没搭理他。
这还用猜吗?
朝廷办的龙舟赛,齐王来参赛,谁敢不让他赢?
那齐王又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要来隐姓埋名掩藏身份参加这个龙舟赛呢?总不至于是来与民同乐的吧!
依苏谨的性子,自然是有利可图才会来凑这个热闹。
什么利益最大呢?
看看那看台上堆积如山的筹码不就明白了吗?
只要押他所在的队伍,定然是稳赚不赔,笑到最后的。
姜百言见妹妹对苏谨不理不睬,总觉得有些太过失礼,尴尬的朝苏谨笑了笑后,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姜千娇的胳膊。
“娇娇,殿下在同你说话呢。”
姜千娇轻蹙了下眉头,微微的转过脸来,带着些许的不耐。
“殿下,你非要我们陪你吃完晚饭才给我们看宝物,这会子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戏都快听完了,是不是兑现你的承诺了吧?你这样推三阻四的,不会是想赖账吧?”
苏谨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是纹丝未动的碗碟菜肴,眸色微微暗了暗,却很快又恢复如常,挑起唇角故作哀怨的苦笑。
“那哪能呢?我就算赖尽天下人的账,也不可赖小娇娇你的呀,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这一颗赤诚的真心么?真的是比珍珠还真呢!”
姜千娇轻撇了下唇角。
好吧,这无赖又开始犯病了。
苏谨却是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笑眯眯的拍了下手,立刻有两个美貌少女各自端着一个锦盒从帘后走过来,躬身在八仙桌前对着苏谨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将锦盒呈了上去。
“呐,这个是你今天赢的银票。”苏谨打开了一个锦盒,推到了姜千娇的面前。
姜千娇低垂了眼眸,看着银票上那数额巨大的几个数字,却是微微的挑了下眉梢。
“十万两?”
她抬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苏谨,软软的问道:“殿下你是弄错了吧?我只下了一万两的筹码,按赔率难道不是五万两?”
苏谨嫌弃的“啧”了一声。
“小娇娇,说你聪明,这种时候你倒犯起傻来了,我能那么小气吗?多出来的五万两自然是我额外包给你的红包呀。”
他冲着姜千娇飞了个眼波,笑的肆无忌惮。
“所谓有福同享,今儿托你这好妹妹的福,我赚了个盆满钵满,你多拿些也是应该的。”
姜千娇瞧了瞧他,却是没推辞,直接将锦盒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手边。
开玩笑,谁会嫌钱多。
我没偷没抢又没骗,他愿意给,我就收着呗。
“那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你说的宝物了吗?”
她有些好奇的朝那里瞄去,伸手试图去解开锦盒的盖子。
“里面是什么呀,这么神秘,当真价值连城?”
苏谨笑笑,拿着扇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白嫩的手背。
“别心急嘛,这宝物的神秘之处就是要静下心来慢慢的欣赏的。”
又在卖什么关子?
姜千娇蹙眉,刚欲不理他的话直接打开就看,却听的苏谨一声轻笑,只稍稍抬了下手,整个露台上点着的大大小小的灯盏竟是全数熄灭了,所有伺候的人也是悄无声息的就退了下去,只余了他们三个留在了这儿,沐浴在迷迷朦胧的月色之下。
“殿下,这是何故呀?”姜百言不解的问道:“没有灯火,如何赏宝?”
苏谨懒洋洋的一笑,神秘十足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这宝贝,正是要漆黑一片才看的更清楚呢。”
姜千娇软软的哼了声。
“我看殿下你是故弄玄虚吧?”
“是不是故弄玄虚,一看不就知道了?”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