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当然不可能同苏谨一起串通起来骗她,只要一问就能露馅。
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
姜千娇站在那儿,沉默了会儿,软软的抬起眼睛看向他。
“殿下话里的意思,接近我是为了报恩?但是那也没有必要几次三番的提醒我要防备秦萧,然后又锲而不舍的撺掇我去造反吧?你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让我过的好,而是让我永无宁日。”
苏谨笑了起来。
“现在永无宁日,也好过以后稀里糊涂家破人亡的强吧?”
又来了。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把话说一半藏一半儿,然后让我自己反反复复的去猜吗?
“殿下又是想说秦萧其实就是柳云霄,他欺骗我隐瞒身份,是别有居心?”
姜千娇终于是忍不住了。
“那请问他到底有什么居心呢?现在的姜家无权又无势,没有任何可以给他利用或者给他好处的地方,或许,他只是顾忌柳家的罪臣身份,不好直说而已,并没有······”
苏谨再次打断了她。
“你知道柳云霄是怎么死的吗?”
他这个“柳云霄”自然不是指的现在的秦萧,而是当年那个随全家一起被流放到江北的无辜少年。
姜千娇抿了抿唇。
“我听说,是因为无钱医治,病死的。”
“听说?”苏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听秦萧说的吧?”
姜千娇没说话,但这沉默的态度就已经回答了他的话。
苏谨从床头微微坐直了些,望向姜千娇的一双眸子里黑黝黝的泛着光,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
姜千娇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在席卷而来,让她想拔腿就逃。
可她身子动了动,腿却是僵在哪儿,一步也迈不出去。
苏谨挑着眉,打量着她脸上变幻未定的神情,唇边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深沉了起来。
“不光是他,还有柳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是被一伙从京城来的杀手给夺走了性命,你猜,这伙杀手,是谁派来的?”
姜千娇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声音有些干涩。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娇娇,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苏谨悠悠的吐了口气。
“当年柳家被问罪之后,不光流放还被抄家,万贯家财呈报到朝廷,收缴国库的,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其余的,几乎都是被人合谋瓜分了,而这分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当时权势最大的那位,你的父亲姜丞相了。”
“你胡说。”姜千娇攥着掌心低喝道:“我父亲他不是那种图财害命的小人!”
“好好好,你就当我胡说吧。”
苏谨也不同她争执,看似无奈的摊了摊手,往后又重新靠在了床头上。
“唉,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啊,人人都爱听那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却看不到他那深情款款背后藏着的獠牙恶爪呀。”
姜千娇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若是为了报仇,当初他就可以杀掉我们全家,一个不留,又为何要拐这么大的弯儿来娶仇人之女,给仇人行礼喊父亲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苏谨摇着头“啧”了一声。
“小娇娇,你还是太天真啊。”
他的手指在心口处意味深长的戳了戳。
“杀人之前先诛心,不是更痛快吗?”
吴氏知道女儿回来,只当是姜百言叫来好诉诉委屈,让秦萧替他做主的,便也没多想。
见女儿过来给她请安,便拉着手絮絮叨叨的问些起居家常,再抱怨几句高家的粗蛮无礼,若是当真伤了姜百言必不与他们罢休,最后又感叹起了苏谨贵为齐王,却对姜百言随和良善,仗义相助,实在是个赤诚君子云云······
姜千娇坐在身边听她说话,微垂着眼睫,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看起来极为乖巧的样子,但手指却一直在绕着衣带上的结,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吴氏说的口干,端起茶盏喝茶时,却瞧见了女儿仿佛在出神一样的表情,不由的伸手轻轻点了一下的她光洁的额头。
“嫌娘唠叨了?这不是好多天没见你,才攒了这么多话嘛,你要是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姜千娇回过神来,软软的笑了笑,抱着她的手臂倚在她的肩头,声音甜糯糯的。
“怎么会呢?娘人美声甜,我最喜欢听娘说话了,听上一百年都不会腻的。”
“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个什么美啊甜的,小心被人听见笑话。”
吴氏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怜爱的拍了拍。
“还是女儿好啊,跟娘最贴心,不像你那个大哥,没一天让我省心的,我给他相看的姑娘家,他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一个也挑不中,让他自己去相看吧,他又托懒不去,我还只当他是怕羞,可今儿才知道,他居然有出息了,连青楼都敢去逛!你说说,他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呢!”
青楼?
不用猜也知道,姜百言哪有哪胆子去逛那种烟花地,肯定是苏谨带他去的。
想到苏谨,姜千娇眉心微动,抬眼看着吴氏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