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在后头尖利着嗓子叫骂的时候,姜千娇是压根儿就不想理会的。
反正人已经教训了,她才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头,只不过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那少女的喝骂戛然而止,声音蓦地软了下来,像是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童一般,带了些委屈的撒娇。
“不是我惹事,是别人惹我的,真的,你别生气嘛······”
这女孩子看起来骄矜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原来也是有能让她心甘情愿服软的人啊。
听她这口气,来的人应该不是她的家人,倒像是她的心上人一样。
出于好奇心,姜千娇微微顿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少女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俊秀的公子或者少年,只站着一个全身都罩在长长幕篱的里头的人,那幕篱颜色又深,把那人的身形样貌遮了个严严实实,莫说是美是丑,就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只能瞧得出身量较高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姜千娇投过来的视线,那人也微微的侧过头,向姜千娇这边看了过来,顿了顿后,从幕篱里伸出手来,向她拱手作了个揖,似是在问候,又似乎是在赔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然姜千娇不待见那少女,可这人倒像是个懂规矩明是非的,她便也微微颌首,以作回礼。
那少女却是不乐意了,拿了眼睛狠狠的瞪了几眼姜千娇后,拉着那人的袖子就要闹着离开这儿。
那人将自己的袖子从少女的手中慢慢拿了出来,不发一言,也看不到表情,可莫名的就是让人觉得他在不悦。
少女咬着嘴唇,恼的跺了下脚,想发脾气又怕惹的那人更不高兴,一时间眼圈都红了,嚷了句,“我不管你了!”提着裙子扭过身就跑远了,身后的仆从们连忙追了上去,呼啦啦的一群人很快的就离开了这儿。
那带着幕篱之人,立在原处未走,就这么静静的面向姜千娇的方向站着,沉默而又怪异。
“大姐姐,这人在干吗啊?”姜家的女孩子好奇的朝那边打量,小声的猜测道:“怎么瞧着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的,是不是认识你啊?”
姜千娇抬着眸子,也静静的看了会那人被微风吹的轻轻飘起的幕篱,抿了抿唇,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用管了,我们走吧。”
“哦。”
女孩子们见她发了话,便也不再多问,跟着她转身走的远了。
那人站在那儿,直到再也看不见姜千娇的背影了,才黯然的微微低了头,迈步向着少女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看够了?”
马车里,少女看着上车来明显情绪有些低落的那人,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又不能朝他大喊大叫的发泄,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再牵肠挂肚也没有用,人家都已经嫁人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要个破鞋不成?”
“慎言!”
那人终于开了口,貌似是个年轻男子,声音似清泉流水,极好听极淡雅,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
“你怎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待来日去了宫中,难道要教别人在暗地里笑话你的家教不成?”
“笑就笑,我怕他们笑不成!”
少女终是忍不住,捂着脸上的刺痛,朝他嚷道:“我巴不得宫里头的人都瞧不上我,最好是连皇帝老儿都嫌弃我,不肯让他的儿子们同我联姻,我才高兴呢!”
“你······”
那人有些气结,想斥她些不懂事,任性之类的话,可停顿了半响,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霞儿,别闹了,你该明白你父亲把联姻这件事看的有多重要,心意有多坚决,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你哭求那么多次还坚持要带你来京城了,你若是坏了他的大事,他虽不会要了你的命,可我却是一定活不成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人口中的这名叫“霞儿”的骄横少女,正是之前秦萧同苏谨提起过的此次皇帝寿辰要来京城联姻的镇北王之女陈霞韵。
她是几个月前,在外出游山玩水时,无意间捡到这个男人的。
之所以用“捡”这个字,是因为他当时并不清醒,甚至不能算个完整的人,浑身都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躺在河道边上,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怕任人看了都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陈霞韵素来性子娇蛮,也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去管他的死活,只是嫌晦气挡了她的路,让仆人们抬了他扔到一边去。
可当那人被抬起,头发散落下来,露出脸来的时候,她瞬间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足呆愣了好一阵才慌的跳起来,大叫着让下人们把他带回去。
镇北王素来娇纵这个女儿,但凡所求,无有不应,听闻她捡了个男人回来,也没当回事儿,不过是女儿一时心血来潮的玩具而已,她喜欢便留下呗。
陈霞韵以前对“缘分”这两个字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可直到遇见这个人,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字的涵义。
什么是缘分,这就是老天赐给她的缘分啊!
她从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玉色的脸,浓稠的眉,秀挺得犹如山脊一样的鼻子,淡雅的好似一汪湖水的眼眸,还有那几近透明的像琥珀一样的唇色,只消看一眼,她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把他救活后,她便缠着父亲让他给自己当了西席先生,名义上是教她琴棋书画,可实际上她每日里只顾拉着他说话,想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