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英挺峻拔,眉目深邃,穿着一身墨色银纹的长袍,立在这灯火阑珊处时,当真是鹤立鸡群,孤高清傲,瞬间便吸引了街角四方出来游玩的姑娘们注意力,纷纷驻足拿扇子遮了脸,含羞带怯的朝他望了过来。
姜千娇的眼睫也不由自主的轻轻的颤了颤。
在这儿遇见苏谨,是意料之外,同时又遇见秦萧,更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可真是巧了。
苏谨暗眯了下眼睛,与秦萧那双冷冷淡淡的眸子对视了会儿,忽的将断掉的扇子随手一扔,唇角勾起,露出个亲亲热热的笑容来。
“哈,这不是我的好义兄吗?你这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出来闲逛啊?”
他朝着姜千娇那边看了眼,似是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哦,我知道了,义兄是出来寻妻的,怎么?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见了面如何话都不说一句呀?”
秦萧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幸灾乐祸,却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侧眸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姜千娇。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刻身处盈盈灯火下的姜千娇,更是杏眼桃腮,娇艳夺目,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宛如一朵层层叠放的雍容牡丹,将这满城的风光都生生的比了下去。
这朵牡丹花儿,是他的。
可现在,却是连个面纱都不带,由着别的男人肆无忌惮的观赏。
秦萧握着腰间悬着的宝剑,手微微的攒紧,目光黑沉如雾,眸色深不见底,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苏谨的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的神色,嘴边的弧度更是加深了几分,故意道:“莫非是我猜错了,义兄不是来寻妻的,而是来找别人的?”
这话明晃晃的是在不怀好意的挑拨,苏谨本也就是打算恶心秦萧一下,却没想到向来对他不假辞色的秦萧,此刻却是坦然的点了下头。
“你说的不错,我是找别人的。”
苏谨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秦萧已是转过身去,居高临下的瞥了眼地上狼狈不堪的陈霞韵,淡淡道:“镇北王托我来寻你回家,起来吧,巷口有马车在等着。”
什,什么?
陈霞韵羞愤之下,更是满心满脸的惊愕,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萧不是一直对她父亲的示好拉拢视而不见,冷眼相对吗?怎么突然的转了性,会答应来寻她回家?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心肝宝贝姜千娇的面!
这不会,又是什么捉弄羞辱她的手段吧?
陈霞韵犹在这儿惊疑不定,秦萧却是没什么耐心等下去的样子,直接抬了下手,立即又有两名随从模样的人出现,拉起陈霞韵的手臂,直接架着就往巷口走。
苏谨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吊儿郎当的挑了眉笑道:“原来秦义兄今儿是专门出来给陈小姐当护花使者的呀,啧啧,真是好艳福啊,不过可惜,被小娇娇给撞了个正着,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姜千娇在一旁不自觉的抿紧了粉唇,隐在纱袖里的白腻掌心攥了起来,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温热汗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明知道秦萧不可能同陈霞韵扯上什么关系,却还是避免不了想听到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秦萧面不改色,薄唇轻启道:“我先走了,你们自便吧。”
说罢,又淡淡的看了眼神色变的有些僵硬的姜千娇,转过身迈步,竟是就这么甩手离开了。
苏谨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眼睛。
这秦萧又玩的什么把戏?看这情形,倒不像是作伪。
难不成是上次那剂猛药当真见了效,让他同姜千娇之间的裂缝彻底的撕开了?
“殿下,你现在可有空?”
姜千娇抬着眸子,将视线从秦萧那里收了回来,看向苏谨,语气平静。
“一起去喝杯茶?”
“哈?”
苏谨更是大感意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顺杆爬的调戏几句,脸上的神情也不复刚才轻浮,唇角缓缓收敛了起来。
“小娇娇,你如果是真的很难受的话,为什么不去同他好好解释下呢,或者,我去替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姜千娇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她说罢就要转过身去带着仆从离开,似乎是并不打算给苏谨刨根问底的机会。
“哎哎,等等!”
苏谨向前追了几步,伸手欲去抓她的手臂,姜千娇眼角余光里看见,立刻侧身一避,让他擦袖而过,白白扑了个空。
“殿下去便去,不去便不去,可别在大街上这样拉拉扯扯的,实在是难看。”
苏谨抓空的手僵直了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有些纳闷罢了,方才你还急着要走,怎么这会子又会邀我一同去喝茶?莫非是想以牙还牙,拿我去同你的好夫君怄气?”
“我没那么无聊,只是突然想起了一桩棘手的麻烦,要与殿下商量。”
姜千娇抬手将脸颊边滑落的面纱重新带上,只露着一双藏烟蕴雨的眸子,静静的看了眼苏谨。
“而且殿下一开始说要来找我赏灯谈心,想必也并非只是为了无聊解闷吧?”
苏谨微怔了一下,随即翘起唇角,低低的笑出了声。
“小娇娇,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月色如钩,夜凉如水。
镇北王立在驿馆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