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之名,随着宁王起兵谋反之时,便一路水涨船高,传的人尽皆知,便是身在高门内宅的吴氏,也曾听姜如盛提起过。
听闻此人乃宁王慧眼识珠捡来的宝贝,年少时便认作义子,亲自教导长大,如今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却是手段狠辣,雷厉风行,带兵打仗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宁王得了他,真是如虎添翼,不过一年间的功夫,便从北打到了南,一路摧枯拉朽打退了朝廷讨伐的大军,直逼京城。
就连昨夜的攻占皇宫,也是由他带领的黑翼军为先锋,率先破了皇城大门的。
这样一个双手染血,杀人如麻的煞神,突然带兵来丞相府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来抄家灭门的?
吴氏越想越是心惊,脑子里嘈杂纷乱,“嗡嗡”响成一片,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内院的大门却已经是被人“砰”的撞开,穿着银闪闪铠甲的兵士如潮水般的涌了进来,把这里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么快!
丞相府的护卫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喉咙早已被人架上了刀剑,押到了一旁。
女眷们尖叫连连,拿袖子遮着脸就要朝后门跑,却是被人抽了几鞭子,生生的逼了回来。
一个面色冷肃的小头领扶着腰间的跨刀,大声的呵斥。
“都听好了!全部人等,都到院子里跪着听将军训话!再敢乱叫乱跑,杀无赦!”
完了,完了······
吴氏自认大祸临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娘,别怕。”
姜千娇扶住母亲,轻声道:“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做打算,还未到最后一步,咱们就不能认命。”
吴氏望着女儿如鲜花一般娇媚美丽的面容,心中苦涩之际,又多出几分生为人母的责任感来。
是啊,她还不能倒下,便是拼着一口气,她也得护住自己的娇娇。
“嗯。”
握着女儿的手,吴氏同吴千娇一起,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里。
“跪下!”
兵士们杀人饮血惯了,却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肠,瞪着这群柔柔弱弱的女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令她们下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纵使是万般的不情愿,吴氏也只得拉着姜千娇,同丞相府的女眷们一起,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跪了下来。
姜千娇假作扶额,拔下了鬓边带着的一枚刻着繁复花纹的金簪,飞快的藏进了袖子里。
虽说不认命,却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若当真是免不了遭受凌辱,那她就一簪子戳进心口,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将军到!”
随着小兵的高声通传,兵士们立即齐齐的拱手躬身,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
眼角余光里,姜千娇看到了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从人后走了出来,缓缓踩上了台阶,负手立在了庭院的上首处。
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他身形挺拔英武,如峻峰修竹,傲然临世,气度不凡。
想必,这就是那宁王义子秦萧了吧。
远远地,秦萧却像是察觉了她的目光一样,向这边微微偏了头,看了过来。
姜千娇心中一惊,连忙将头勾的更低,把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藏进了阴影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在心中默念,紧张的手心里都滑腻腻的出了汗。
还好,秦萧当真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又将头转了回去,淡漠的开了口。
“废太子在何处?或者说,他最有可能在京城哪里藏身落脚?谁知道,便说出来,可免死。”
废······太子?
吴氏的眼睛倏地睁大,手指死死的攥着袖边,险些惊叫出声。
这么说,太子他逃出来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太子乃皇后嫡出,今年也是十八岁,生的一表人才,性子也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人皆称其有仁君之相。
若是论起亲戚来,太子还得喊吴氏一声“舅母”,她素日也极其喜欢这个外甥,若不是姜千娇的婚事迟迟退不了,她还真是想亲上加亲,把女儿嫁进东宫去,将来说不定就能坐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可叹世事无常,莫说女儿没这个皇后命,便是太子,如今也成了东躲西藏逃命的“废”太子了······
相府诸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皆是仓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秦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有动怒,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那我接着再问,姜丞相素日可有什么藏东西的密室暗格,谁知道,也说出来,一样免死。”
众人惴惴不安之下,左右互看,企盼着能有谁知道些内情,说了也好救救他们,可等了半响,却是无一人能站出来。
“都不知道?”
秦萧侧眸,声音漠然之中更添了几分冷意。
“姜丞相的夫人呢?”
有亲兵立即上前,用手中长刀指向了吴氏。
“禀将军,这便是丞相府的夫人。”
吴氏虽也见过些大场面,可到底是女人,这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自己,哪有不怕的,当下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秦,秦将军,妾身只是一介后宅妇人,没什么见识,老爷的事,妾身毫不知情啊。”
“哦?”
秦萧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并未看她一眼,缓缓的扬起了手。
“本官给了你们三次活命的机会,你们却无一人珍惜,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