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股寒气就顺着脊背爬到脑后,莫名的就感到害怕了起来。
“是谁在说话?”
门外却没了响动,静悄悄的落针可闻,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人出过声儿一般。
这深更半夜的,不会有鬼吧······
书生见朱氏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满脸紧张心悸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便站起身来安慰她道:“婶娘别怕,我去看看,说不定只是过路人而已。”
不知为何,朱氏看他走向门口的时候,没来由的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门背后有什么恶鬼邪神在等着她一样。
“别开门!别······”
她下意识的出声就想拦住他,可话音未落,那紧闭的屋门便“轰隆”一声,径直倾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猝不及防,猛的往后跌在了地上,拿袖子捂住口鼻,咳嗽个不住。
朱氏也被吓的惊叫一声,靠在墙边蜷缩着,把头埋到怀里不敢抬头看,只一个劲儿的问。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书生睁大了双眼,望着灰尘消散后,在门口缓缓显露出的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一头雾水的问道:“阁下是不是走错了路?为何深夜闯到这里来?”
那人却不答话,他系着一件墨色暗纹披风,头上戴着兜帽,暗沉沉的几乎要与背后的无边黑夜融为一体,像极了地府前来勾魂索命的阴差。
书生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不由的用手撑在地上,往后摩挲着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人是鬼,想干什么?”
那黑影负手立在屋外,静静的看了书生与朱氏许久,这才撩袍提步,不紧不慢的迈过了门槛。
“你说你是柳云霄?”他对着书生淡淡的开了口。
书生看到他站在灯火下,身后投下的那团暗影,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还好,有影子,不是鬼······
“对,在下正是柳云霄。”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拢袖给那人见了礼,客客气气的问道:“阁下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人的语气十分的淡漠,斜眸看了他一眼后,却又冷冷的说道:“不过,我认识柳云霄。”
不认识我却认识柳云霄?
书生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我就是柳云霄啊,我······”
“你不是。”
随着那人冷淡的声音,一个拿蓝布裹着的小包袱被掷到了他的脚下。
“自己看。”
我不是柳云霄?
那我是谁?
书生怔了怔,犹豫着蹲下身子,解开了包袱的系带。
里头,装着的是通关文牒,过桥路引,还有一些盘缠和书信,表明了这包袱主人的身份,乃是从一位从通州千里迢迢赶来,进京应试的儒生学子,名叫林若斐。
林若斐?
书生望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三个字,脑子里顿时炸开了窝儿。
进京路上,他曾经坠马,醒来时便忘了自己的名姓。
后来遇到朱氏,自称是他的婶娘,一口咬定他是柳家的儿子,柳云霄,还取了据说是他父亲柳尚德的画像给他看,画中人倒真还与他有几分相像,于是他就信了。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时断时续的想起一些破碎的记忆,还有混乱的梦境,似乎都在告诉他,自己好像并不姓柳,而是姓林。
但是朱氏的态度太过坚决,他也就怀疑自己是撞坏了头,记忆发生错乱了。
而现在包袱里的这些东西却犹如撞开他记忆大门的石头,让他瞬时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对,对,我叫林若斐,我不是柳云霄,我不是······”
书生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他早就觉得柳云霄身上背负的仇恨和责任太多了,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现在居然能摆脱这个麻烦的身份,这叫他怎能不喜出望外?
“多谢,多谢!”
林若斐抱着失而复得的包袱,高兴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冲着那人就要跪下磕头。
“您这份大恩,日后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必。”
那人的语气依旧是毫无起伏,冷淡的犹如冬日里的冰雪。
“带着你的东西,走。”
“可是······”
林若斐还是想去向朱氏问个明白,到底为什么要来骗他,不过他还没来的及多说一个字,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直直的指向了他的眉心。
“不走?死。”
简单的三个字竟吓的林若斐浑身打了个哆嗦,性命要紧,他再也不敢耽搁,抱着包袱,踉踉跄跄的就朝门外跑,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浓黑的夜幕里。
朱氏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惊疑,不由的抬起头,望向那个在昏暗的灯火下取下兜帽,露出真容的年轻男子。
“你······是,是你?”
她终于看清了男子的冷峻眉眼,一双眼睁的越来越大,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这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你······”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秦萧踩着绣云纹的鹿皮靴,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在五步之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向她,薄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怪只怪,你当初朝我背后捅下的刀子,偏了半寸,没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