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怒放,说在春日里见过你;
有瓜蒂落,说在夏日里见过你;
有叶枯败,说在秋日里见过你;
我找到花,我叮咛瓜,我抚摸叶,
请告诉那个人
我一直都在
都在冬日里
等待
……
“约摸是在人界还未围剿捕杀掉更多年兽以前,小夭在凤凰卧榻上翻出一本很杂很乱名字刚好唤作杂乱无章的典籍。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里面各色杂谈比比皆是,小夭偏就选了地狱界轶事一二私藏于肚中。”
我与狱使一左一右并行街市,他始终一言不发,我便侃侃而谈。
“你可知什么是妙不可言?”
我探过头去问他,他摇摇头。
我便掩着嘴笑笑:“妙不可言便是小夭适才所说‘一二’中的‘一’,乃引路狱使不当狱使尚且还是上界生灵那会子的事。”
他倒沉得住气,只当我在说张三李四,无关于他般不置可否。
我弯弯手指:“志不做燕雀也不当鸿鹄,闲来杀杀人放放火,无事典卖典卖妖精,再不济也就坑坑神骗骗鬼,肆意……”我舔了舔嘴唇:“书上原话为‘肆意妄为,好似六界已是他做得了主般’。”
此话真真是书中所载,后文又写到:
是以,惹怒了天帝老儿。
派下一身披七彩圣衣脚踏火烧祥云心怀六界苍生的上神,带着花容月貌锵锵前来。
我斜过一眼去,弯曲起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呃~我猜那花容月貌的上神定是掉过他的坑,这才舍不得杀舍不得打,故意拎着他去了地狱,兽兄以为呢?”
他不答不理,不喜不悲。
我叹了一气,书上记载他受尽四类十八处极刑后,怨天怨地就是不愿幡然醒悟。狱尊大人气得直跺脚,派去尊使剜了他的心送到阿鼻地狱炙成灰,抹了他的记忆撒进奈河水里兑孟婆汤,拔了他的舌头扔进恶鬼食槽喂了地狱犬。
种种手段用尽,他便成了一个不知来生不记前世,不能言说不懂体会,忘了何为始忘了何为终,看不到日与夜分不清寒与暑,独守着亡灵摆渡奈河的引路狱使。
读到这段,便可见到凤凰在旁边留下的批注:兜兜转转了去又转转兜兜了来,轮回了岁月却轮回不了自己。
真真是可怜得紧。
我不知何谓,再叹一气。
典籍后记补充道:数不清又过了几个沧海几个桑田,某一日的奈河桥上,狱尊大人不知是得了什么喜事,没头没尾赐他“一笑”。
后狱尊升迁,忘了此事。
我第一次认真读一段文字,为聊表庆贺,便学了凤凰,提笔在此留下一行歪歪斜斜小字:这便就是世人老生常谈的一言难尽罢。
我满心以为,与他言说这般多,应能得到点什么,嗯嗯两声就开始为自己打探前途末路:“听闻,地狱分八热、八寒、游僧、孤独四类十八处,其中又尤以八热地狱最底层的阿鼻地狱为甚,此等说法,不知属实与否?”
他摇摇头。
我略显失望,好严的嘴。
不免耽搁了脚程,待到察觉,已与他一前一后似是五步之差,费力追得并肩同行有如一双人后,方乖乖巧巧又道:“敢问兽兄,喜寒?还是喜热?”
他摇摇头。
我不死心,伸出一个指头:“喜寒?”
他摇摇头。
我伸出两个指头:“喜热。”
他摇摇头,我便一块石头落了地:“比起火烤与冰冻,游僧和孤独倒还尚且能算一处好归宿。”
他定已知晓我在故意套他,无论我问得如何绞尽脑汁处处设局,皆是严防死守,不让马脚露半分。
我便泄了气,他也似极怕我再问,故意甩开五六步远。
没意思得紧。
好在街头巷尾叫卖吆喝风起云涌躁动难平,解了我心忧。路遇一丝线货摊,手痒难耐,驱了一指抖上两三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做件顺手牵羊之事。
此事说来,真真是我糊涂。
明知障眼法只能骗得神仙不知小鬼不觉,还偏寻这不神不鬼的地狱妖兽下手。这若是让皋月仙官来分析,他定会玩世不恭的笑着送我一句:勇气可嘉。
我睥了货摊兽兄一眼:“敢问兽兄,勇气可嘉能否换做银子使?”
货摊兽兄回了我一记不知死活,我想也不能,毕竟皋月仙官是皋月仙官,妖兽是妖兽,如何能混为一谈?
便弱弱垂下头去,认真将勾来的彩线往手腕深里藏去。
银狐细毛捋糅,这可是顶好的货色。
“何处跑来的妖孽,这般不懂规矩。”
妖兽并非一概而论为妖兽,虽无可例外的丑陋不堪,但还是要分出三六九等的丑。就好比我们神仙,不能只是神仙这般简单,得分上神尊者,仙官仙子,仙婢侍童,而后才是精。
咳咳,言归正传。
我锵锵瞅来,这位兽兄当与我半斤配八两,身份品阶隶属九等往后靠,便心生出一丘之貉的欣慰。
轻咳两声,亲昵道:“这位蝼蚁……”
“你敢小瞧爷?”
他怒目圆睁,一张橘皮大脸,眼看就要绷成橘肉一瓣两瓣三四瓣瓣,我赶紧低头认错改口服软:“这位鼠辈……”
“欺人太甚!”
橘皮妖兽吼得地动山摇,我唏嘘不已,耳边顿是飕飕风起,红皮褐发已是原形毕露,挥着膀子飞流直下,电光火石之间,我闭上双眸,嘴里“哎呦”“哎呦”横飞。
惨绝人寰也不为过。
正才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