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音,屋内便刮来一阵阴风,叱喝从天而降:“你们在干什么?”
闭着眼猜,也知道来者是谁。
凤煜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在我成形后,突然宣布要带着萱草另择居地。这荒山野岭,本就人迹罕见,好不容易有个陪我说话玩耍的,竟也不能日日夜夜见到,那不得活活闷成一只臭虫?
我哭得那是撕心裂肺,凤煜闲云野鹤般瘫在他最中意的榻上哈欠连天,萱草规规矩矩立在一侧默默擦泪倒显出几分真情意。
我哭呀哭呀终于把金乌神君哭下了山,可死凤凰还是不肯来劝我,便自己收了泪,二话不说直接躺地上换成撒泼打滚。等到一身绿衫染成灰色,终于知道体力耗尽、虚脱疲惫也是很辛苦的。
“啧啧,你这染色法子甚是别致。”凤煜勾下头望着我啧啧称赞:“改日将萱草的青衫也染染,我瞧着青色也瞧腻歪了。”
我哼了一声,告诉他我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不想说话。
这家伙才懒洋洋的走下榻,一脸宠溺:“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四处串门子吗?不分居,怎有门子让你串?”
我狠狠剜了凤煜一眼:“我是想串门子,但凡事总得讲一个先来后到,既先做了家人那便就是家人,怎可半路反悔再当邻居?”
“唉,你可真知道难为我。”凤煜唉声叹气好像生出坏心眼的是我,他倒成受尽委屈的苦主,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果然是溜得很。我越想越气,泪都不擦张口就是一句“净说瞎话。”惹得他叫苦连连,掏出一方丝帕蹲下帮我一边擦鼻涕一边解释:“你若真舍不得,每日即可出这屋往后走五十步推开那道栅栏,进入后院,哦,从今日起它改叫我与萱草的新居。你勤快一点,多常走动邻居也是家人。”
我哦了一声,像个没事人般,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凤煜问:“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勉强同意,但只一样,分居不能分开吃食。”
凤煜想都不想,就道:“我还没想过要把你饿死。”
“嗯……”我郑重其事的思考着:“是你做,还是我做?”
“小夭。”凤煜叹了口气,十分忧伤道:“我既不想把你饿死,也不想让自己饿死。”
“我明白了,那还是让萱草继续做吧。”
“此法甚好。”
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分居让凤凰分出了毛病。
话说,我们两家距离彼此心知肚明,我也不再累述。可凤煜却懒筋病日日犯极少来串门,唯有我跟萱草打闹时,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贸然现身。且每一次现身皆带着很傻很天真的问题,好比此刻这般。我后来猜想,凤煜可能是改修找人解惑的仙术方会如此。
“上神。”萱草见到凤煜,总有几分敬畏,立刻松开我,双手作揖。
我不叫凤凰上神,绝非我不懂尊卑而是我来历特殊。忘了介绍,我是凤煜掉落的一根凤羽,被他喂了三百年的凤血,才修炼成精。听上去虽有点天方夜谭,但这就是事实。好比,六界众生无论是法力无边者还是芸芸众生,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生。
此刻,带着傻而天真问题的凤煜脸色不佳,直接无视萱草拉过我的小手恨铁不成钢道:“我告诫你多少次,不可随便让别人抱,为何每每都要明知故犯?”
“他不是别人,他是萱草。”我好心纠正,却惹得凤煜愈发生气:“除了我,便是别人。”
好吧好吧,你若觉得六界众生唯你一人能抱我,那我依了便是,谁叫你长得这么美呢。
我附和的点着头。一旁的萱草脸色微沉噘着嘴嘀咕:“上神,此话伤了萱草。”凤煜哼都不哼一声,狭长的眼睛里抛出一缕散光,转瞬之间那青衫少年便消失不见。
“凤煜,萱草呢?”我扯着忙乱慌神的心问道。
凤煜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轻描淡写:“我把他送去百花上神家讨罚了。”
这么好,一个抱怨就能出凤凰山。
我舔了舔嘴唇,满心欢喜道:“凤煜,其实刚才是我抱萱草,而非萱草抱我,要罚,就罚我吧。”
“你若走了,谁来伺候我?”
这正儿八经的理由,倒真让人无法拒绝。
我哄哄唧唧道:“那你还是把萱草变回来吧,比起伺候你,我更乐意我们俩被他伺候。”
凤煜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鼻尖上狠狠划过:“以后不准再抱别人,记住了吗?”
我叹了口气。凤凰山本是仙源深厚之地,山中虫虫鸟鸟不少,花呀草呀树呀更是数不胜数,可不知怎的,几千万年过去了,除去我身边这只凤凰,便再未有修成人形的喜事。
我再花痴成性,手贱到逢人便抱,那也得先有这个“别人”不是?所以,凤煜这份担心,真真是多余。
我讪讪一笑,更加确信凤煜的脑子让分居分出了毛病。
既是病人,我又怎可计较?
有口无心道:“我饿了,赶紧让萱草回来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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