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猫好生无趣。”我这才刚与星君置完气,金乌神君又耐不住和睦,贱兮兮蹦跶出来:“竟这般与我生分,我这心呀肝呀,痛痛的。”
我凄风苦雨般咽下一口口水,生得如此明媚,张口闭口皆能抖落旁人鸡皮疙瘩无数,如此娇嗔,真真是受之不起,受之难为。
“金乌神君……”
“又生分啦,又生分啦……”
我不过是习惯使然唤了他一声,他就炸了毛般弹上跳下,苦大愁深憋着劲的蹂躏面上五官,好生不容易方挤出几滴鳄鱼眼泪,装腔作势道:“这般久了,小猫猫唤着苍旻是苍旻,为何总唤我金乌神君而非焱熠?难不成是碍着苍旻太子身份,故意只与他亲和?”
星君噗嗤一声,笑得洪亮。
我默神静思,总算记得个中缘由皆是因他还未与我介绍名讳所致,正要辩驳,却是不敌他利索,被他抢先一步先发制了人不说,还凭空又得了些骂名。
“拜高踩低由来已久,小猫猫如此纯洁无暇的羽毛竟也不幸沾染了去,天庭之悲,焱熠之哀,呜呜……”
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锅去,浆糊筐筐。
理不清也,理不清啰。
我按了按脑门上突兀的青筋,嘤嘤不止的金乌神君继续双手掩面,跺脚啼哭,素雅清新的好衣裳糟蹋得有些委屈,褶子巴拉,发髻簪了些金光不闪银光亮的破败玩意亦是晃得我眼花缭乱,苦不堪言。
“呦呦呦,小娘子好坏呦。”
金乌神君那锅浆糊还在拧巴,星君叉腰起哄,我瞪着一双莫名其妙的眼珠子似赶场一般,紧巴巴瞪着他。
但见他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巾,酝酿酝酿,便是一通嚎嚎大哭:“我儿不过是出了趟门,小娘子就勾勾搭搭,这,这可如何得好,奸夫上门哭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滴儿,苍旻小儿,你滴命怎如爹爹我一般的苦呦。”
听闻今日雷公电母巡天,难怪天庭遍地惊雷,劈得神仙变神经。我扶额擦汗,且记圣人云,少数屈服多数。讲的正是圣人亦有寡不敌众委曲求全的时候,那我一根小小羽毛精又算得了什么?
抖抖索索,扭扭捏捏,唤出一声“焱熠”去。
抽抽噎噎的金乌神君,哦,是焱熠,岂会如此好打发?
他身形高大却故作娇娥态,埋头不理,踢着地面的脚却是跺得越发厉害。
我叹了一气。
星君老儿见状,大有不甘示弱之心。忽然之间,扔去丝巾,捞起一朵落樱,听得“噗”的一声,落樱幻化成一口喇叭,老儿肩膀抖擞抖索,淡粉淡粉变作一袭银装素裹,口里哇哇大叫两声:“我滴儿呀,爹爹今日就为你的姻缘送葬。”
说罢,喇叭咿呀咿呀,叫个不停。
天庭仙风,我苦笑四个字:彪悍至极。
这方仰着脖子,两眼放空,细细弱弱一句:“要不,咱们即刻去找杌陧仙人耍一回?”
“小猫猫既有如此提议,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焱熠舍了鳄鱼眼泪,三步并作两步近到我身侧,被蹂躏得异过位的五官又悉数复原规整,速度快到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傻傻一愣,双目瞠上一瞠。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娘子能悟道想通,甚好。”银装素裹的星君老儿聒噪着原地转过一圈,再看,亦又淡粉淡粉辣着旁人眼睛,毒蛇般吐着信子揶揄道:“苍旻小儿日日只着玄色,老儿早就瞧腻歪了,小娘子这次若能给他弄顶绿帽子,兴许好看得很。”
我呵呵笑过,舌头结上一结。
是以,瞠目结舌!
三人这便忘了前尘恩怨,一字排开,宛如亲亲热热的熟稔之态,欢欢喜喜出了落樱殿。
依着焱熠的意思,落樱殿在北,杌陧的神邸在南,直直沿着前道而行,自是会到的。
我总有不安:“莫非,焱熠还未曾去过杌陧仙人神邸?”
焱熠哈哈两声:“去过,自然是去过的。”
这倒愈发令人疑心,我与星君老儿锵锵一眼对视,皆是不信,焱熠尴了一尬,继续哈哈:“大约是万把年前,杌陧刚入仙班开邸迎客那会,我陪着小苍苍……”
万把年前?
我傻傻一笑,星君老儿却没我的好脾气,不待焱熠将话说完,面红耳赤的叱呵一声:“那你是如何知晓他又翻出了稀罕玩意?”
焱熠顿上一顿,思磨思磨后,撸了撸舌头,不甚自信道:“这个嘛,自然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我翻了翻眼白,不靠谱呀不靠谱。
星君面若寒霜,眼刀子一刀又一刀,焱熠视而不见,努努嘴:“道,正道也;途,路途矣。道听途说,路途上听天庭仙友说起的正道之事。这,有何不妥吗?”
巧舌善辨,焱熠也。
我自愧不如,锵锵转向星君,他讪讪一笑,面若寒霜已是春暖花开:“如此一说,倒也在理。”
我咳嗽两声,心中喟叹:星君与焱熠的“理”果真不假乃无理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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