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只得干咳两声,正想开口说一番,沉默多时的姬恒却突然跪到台阶下,端正的磕了头拱手道:“陆家与杜家秦家思虑不周,请太子殿下从轻处罚,打人闹事者交由宁夫人处置,至于旁的,若是夫人愿意,下官愿意出十万两银子修缮作为补偿。”
“这……”
王氏紧了紧绢帕,瞄着身侧面色端凝起来的宁熙,心底暗道不好。
这姬恒怎么帮陆家说起话来了,还帮他们出十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恒哥儿……”陆司有点激动,僵硬多时的面皮因着姬恒一番话差点老泪纵横。
杨氏整个身子都倚在宋氏身上,眼神阴冷的盯着姬恒的背影。
现在想起来帮她,早怎么没见他拿出姑爷当有的立场!
虽气愤,说到底杨氏还是有些欣慰的。
只不过十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是不用她拿,可用得了这么多吗?
“姬恒哥哥心善,我跟阿娘又能说什么,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就不多做追究了,闹事的小厮也交由各府自行处理吧。”
宁熙挣扎着起身,又被她身侧一直看着她的吴子敏伸手按了回去。
王氏更加惊讶,却碍着太子王爷在,没法多问,只一个劲儿的在姬恒跟宁熙身上来回打量。
萧睿看了看“难得”心慈的宁熙说了不追究,又把目光投向王氏,见王氏也点头应允,这才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袍子,说道:“虽然宁家不予以追究,但闹事者必要严惩,其余的,你们三家只管修缮府邸便可,日后事情查明之前不可在鲁莽行事,再有类似事情,父皇跟本宫定不轻饶!”
话音才落,杨天狼及先前打闹最凶的壮丁腿一软直接吓的shī_jìn了。
太子爷发话严惩,他们还哪里有活路……
事情均已安排妥当,萧睿便准备起身回宫,宁熙招呼绿箩扶她起来,微微欠了欠身道:“殿下……”
萧睿嘴角抖了抖,瞄着宁熙这恭敬的姿态,听着她这柔弱的不能在柔弱的声音,身子顿了顿,面上挂着笑意,点了点头道:“宁小姐可还有事?”
宁熙目光朝着快速起身准备离开的杨氏及陆司等人扫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又是一阵惊惧,担心宁熙又要开罪什么。
“前些日子秦家二娘子的寿辰,陆三娘子与杜六娘子在晏家庄子里将我灌醉又刻意遣散下人,将我独自留在庄子里,夜半时分又故意放烟熏我,幸而……”
宁熙顿了顿,朝着应声看来的萧予瞭了一眼,又给站在吴子章身后的姬恒递了个眼神才接着道。
“幸而半夜的时候我便醒了酒,挣扎着逃了出去,如若不然,怕是就要丧命,被烟活活熏死……殿下,她们明知我身患腿疾,却仍旧这般放肆!”
“你放屁,我家三娘子如何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杨氏气急,没想到宁熙竟然没完没了,这是要将屎盆子扣在他们三娘子头上,要将她们陆家踩在地底下捏,她如何能忍!
袁氏虽不敢像杨氏那般失了分寸,却仍旧小声辩解道:“宁小姐莫不是记错了,我家六娘子如何……”
“此事晏辽及礼部郎中晏之焕可以作证,事发第二天,晏大人自知有愧便将庄子拱手送予阿娘以表歉意,而且晏家庄子的下人也都可以作证,事发当晚,一干下人可都从三娘子手里拿了五两银子出去消遣去了!”
宁熙既然捅开了这茬,自然不会给杨氏等人反驳的机会。
萧睿才抬起的身子在听完宁熙的话后,猛的一僵,又稳稳的坐了下去。
手指轻拍着扶手,想着杨氏的言语冲撞,眉头紧蹙,面露不快,却到底暂且忍下了。
萧予眸色深沉,盯着宁熙挺着腰板跟众人对峙的模样,想着先前宁熙瞭过来那饱含威胁的目光,冷哼一声。
她倒是会挑时候,忍了这么久,偏偏选了这么个时候发作!
这每一步都像是她都已经算计好的,未有丝毫偏差。
算计自己容易。
而她算计的却偏偏是她人的心思,这才是最难的。
或许她并不是看上去那样不学无术行为乖张,她的诨名也跟她如今的处心积虑极为不符。
他可以确定陆三娘子杜六娘子还有秦二娘子的伤就是拜她所赐,可他今日跟太子去青平山,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雨,以及她的腿伤……
她不仅算计的好,运气似乎也不错。
萧予磨搓着手掌,冷冷的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啜了口茶。
“你若当真险些丧命,怎么不早说,偏偏忍到这个时候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陷害!”
杨氏言语无状已经失了分寸,偏偏袁氏也不能劝阻,还要帮衬两句。
这事也事关她家六娘子,若陆三娘子是主犯,六娘子就是帮凶了!
“此事要不过几日在……”
袁氏想和稀泥,宁熙自然不允。
“殿下圣明,若是早早说出此事能不能讨得到说法不说,保不准三娘子跟六娘子等人还要心生怨愤,日后再找机会将我关起来,我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逃得了这样蓄意的谋杀!”
她就是要为死去的宁熙讨个说法,她们或许无意致她于死地,可她仍旧因为她们的莽撞而丧了命,她们就该受到惩罚。
“你!”
杨氏听到最后的“谋杀”二字,只气的眼前发黑,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罪名若当真坐实了,保不齐保不齐要呈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