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语把匕首插进胸膛里,虽然很痛,却不是很伤心。
那里似乎从出生起就不属于她,有只母蛊早已霸占了她的心脏,就连心跳的频率都不受自己控制,何其可悲。
小时候她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正是酉霜死的时候,她想跟着酉霜一起死去,活着太痛苦了。
可酉霜是为她而死,酉霜说,让她好好活着,连同她的那一份。
所以她不舍得死,即便再痛苦,也不舍得死,为了酉霜。
巳语的眼神开始涣散,恍惚看到了酉霜飘在身侧,手费力地伸了伸,却什么也没摸到,不禁喃喃自语。
“是回光返照吗?竟然在临死之前见到你了,酉霜,对不起,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太痛苦了。
看到那么多的人因我而受累,因为我的存在,他们死后仍旧不能入土为安,被人利用,我很痛苦。
因为我的存在,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要为此失去性命,我更痛苦。
我是一切苦痛的源头,我要用自己的生命终止这一切,也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巳语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胸口的血越涌越多,就像是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司徒如天低头看着她,双目赤红,胸膛一起一伏,像暴怒的野兽,举起匕首就要往她身上扎。
“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为什么?!”
可他刚蹲下身,匕首还未扎进巳语的身体里,破空声响!
一只长箭裹着着雷霆之势,射向他的喉咙,穿侧喉而过,扎在地上,箭羽染血,微晃。
司徒如天惊恐地睁着眼,手颤抖着摸向脖子,双膝跪地,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吐出血来,一口接一口。
巳语按住匕首的同时,上官燕婉窜了出去,她身后的人全部同时行动。
云依斐没有去拉她,而是走向其中一个弓箭手,拿起他的长弓,毫不犹豫地朝司徒如天射去!
上官燕婉跑到近前,毫不犹豫地把司徒如天一脚蹬到旁边,抱起巳语,往她身上输送内力,眼泪却砸在她脸上。
“巳语,你怎么那么傻。”
巳语好像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热烫的胸膛,迷蒙中睁开眼睛,眼底是无边的喜悦。
“燕大哥,看来我此生注定无法自由自在地活着,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不过,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燕大哥,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眼睛忽而惊恐地睁大。
上官燕婉心头跳,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满身染血的司徒如天爬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站在身后!
小黑突然从衣袖里窜出,向着他袭击而去,却被小白缠住了,一黑一白两只三眼灵蛇缠斗在一处。
紧接着“噗呲”几声,是箭入肉的声音,司徒如天像是断线的风筝,直接被射到了地上。
孙启晏看了云依斐一眼,毫不犹豫地拿过长弓,连发四箭,分别射向司徒如天的双手双脚,将他牢牢地订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依斐淡淡地扫他一眼,眸光清寒,似乎很看不起他这幼稚的举动,衣袖一挥。
上官燕婉扫了一眼浑身血流不止的司徒如天,转过身来,继续帮巳语输送真力。
“巳语,你不要说话了。”
巳语在她怀里,轻轻地摇摇头,气若游丝,却还是把心里的话坚持着全说了出来。
那些封存已久的,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若是现在不说,我怕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若是现在不说,我怕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燕大哥,我不是有意想骗你,但你对我太好了,我怕说完之后,你就再也不会见我。
从出生起,除了酉霜,你是对我最好的,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便给我买桂花糕。
我曾说,很遗憾没有吃过很多邺城的小食,你便让人买了,偷偷放在冰湖旁的树林里,用追踪符掩住,等着我去拿。
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重新有了喜悦,充满了新的希望,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偷偷溜出去取你送的东西。
跟你相识的这段时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有时候我会贪心地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害怕告诉你真相。
其实,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并非偶然,而是蓄意接近。
巫女也好,使女也罢,生在巫族的女孩子命都很苦,我们被困在冰冷的湖底,不见日月,不见花草。
我曾说,我去过一次邺城,那句话是真的,那是我唯一一次走出巫族圣地,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原来世上有那么多的人,穿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原来外面那样五彩斑斓。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家跟我们一样,全都是穿着黑袍带着兜帽。
不见,则不念,见之,则念念不忘,我开始渴望,迫切地渴望离开巫族,走进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直到那一天,我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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