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绯被贺澜庭一脚踢开老远,摔得鼻青脸肿,抱着张桌子腿,哭得哽哽咽咽。
“呜呜呜,大哥,你一早就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她,就连八字也……”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到八字的事情,贺澜庭就更气了。
“闭嘴!混账东西!大过年的,你还敢找事!”
话音落,“嘭”的一声,陈琇蓁只感觉面前有风吹过,接着就是桌椅板凳破碎的声音,她惊诧抬头,贺澜绯正躺在碎木头上,爬也爬不起来。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耳边又响起一声。
“给我滚!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贺澜绯的身体早被酒色掏空,根本禁不起他的猛力一脚,贺澜庭自然明白,所以下脚的时候,都掌握好了力道。
即便如此,贺澜绯还是觉得丢了半条命,浑身骨头都要裂开了。
他的两个小厮见此,急忙上前磕了几个响头,颤抖着小腿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扶着他一瘸一拐往外走。
没有了哭声,没有了痛呼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琇蓁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目光有些贪婪。
贺澜庭背对着她站着,身形高大,肩宽腿长,离她很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扑面而来的气势将她笼罩起来。
许是离得近了,越发觉得熟悉,她看得有些出神,思绪万千,曾几何时,她明明拥抱过这个人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局面?到底哪里出了错?
贺澜庭看着贺澜绯的身影走出去,眉头紧蹙,周身笼着冷气,转过身的时候,冷不防与她对视一眼,微楞。
满前的女人显然在出神,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翦水秋瞳,眸若春色,波光流转,似枝头娇俏桃花。
他心头一动,急忙收敛眼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弟妹,你没事吧?”
一声弟妹,把陈琇蓁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双手在袖子里紧攥,抿着唇,眼里似有泪光。
她倔强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换了话题。
“大伯,你的脸……”
贺澜庭忽而想起那一巴掌,还没来得及上药,把头一扭,越发觉得脸热。
“没什么,你若是没事,我便走了,下次那混账东西若是再动手打你,你便让人来找我,定把他的手给砍断!”
刚走了一步,却被人拽住了衣角,他转头,再次与那双晕着水光的眸子对上,只觉心跳快了些。
“还有事?”
陈琇蓁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看到他红肿的脸,止不住地心疼,只想拉住他。
“大伯,我、我帮你上药吧。”
她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像是一阵微风吹过,让人舒服地想要叫一嗓子。
整个少卿府的人都知道,贺澜庭身边只有两个小厮,院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上药这种事,还是女人比较细心。
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份,就想严词拒绝,可被那双眼睛看着,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便麻烦弟妹了。”
等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刚刚莫不是被上身了?为何会答应下来?
陈琇蓁却很开心,听到他愿意留下来的时候,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快速转身,悄悄在身前按了按,这才迈着小碎步,朝一边的柜子走去,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
这是出嫁之前,金夫人为她备的,生怕她到了这边,没有婆婆,万事也没人给准备。
陈琇蓁站着,贺澜庭坐着,她有些紧张地捏着一根棉签,小手抖的厉害,点了半天,也没把药点到他脸上。
贺澜庭抬头看她,声音放柔了些,“你很怕我?”
陈琇蓁一怔,她想说,我才不怕你呢,我只是太激动了,可这话她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没、没,就是怕弄疼你了。”
话音落,终于鼓起勇气,把药膏涂在他脸上,或许是太过激动,又或者是两人离得太近,令她脸红心跳,下手有些重。
“嘶”的一声,贺澜庭刚发出低呼声,便抿紧了薄唇,感觉有些丢脸,耳根不觉红了。
陈琇蓁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吓得抬起手,略有些自责地看他一眼,笨拙地解释。
“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我、我以前很少做这种事,没、没有经验,以后或、或许就好了。”
贺澜庭朝她摇摇头,示意她继续。
“没事,是我刚刚没控制好,一点也不疼的。”
陈琇蓁仔细看了看他,这才放心地继续涂抹药膏,可是涂着涂着,就有些心猿意马。
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几乎鼻息相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感觉自己有些熏熏然,要醉了。
真是要命,腿在发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亲密画面,曾经在梦里的那些亲昵。
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热,呼吸都变重了,像是在烈火上烤的虾。
贺澜庭也没好到哪里去,鼻尖是少女特有的馨香,甚至把药味冲淡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那种将要失去知觉的感觉突然涌上来,铺天盖地。
他的手将要失去控制,热流在浑身乱窜,漆黑的眸子慢慢变得血红,就在将要爆发的前一刻,他倏然站起身,粗暴地把人推开,落荒而逃,连句话都没留下。
陈琇蓁有些懵懵的,站直身体,眼睛看向晃动的门帘,急促地长舒几口气,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