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但是此刻,杜兰的手却略微有些颤抖。
夏阮目光微动,好似杜兰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一样,语气里带了几分安慰:“我无碍的。”
她的病是心病。
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长久以来的事情,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了。
现在的这件事情,等于在她的身上又加了一些负担,然而这个负担,她却不能拒绝。
夏阮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要学着去相信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有人会相信她那个离奇的前世,更没有人会理解她,对亲事的恐惧。
那种害怕,不是一言两语就可以表达清楚的。
在他们的眼里,萧九是她的良人,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夏阮也很清楚的明白这点,她这世能和萧九再次相见,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场意外了。能和萧九成为夫妻,是她的意外之外的事情。
她能嫁给萧九,是她修来的福气。
而萧九提前做到了,他再次站到了长安侯这个位子上。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觉得安心。
只是萧九从来不知,她心里害怕的是再经历一次婚后的生活。
这些年来,她和唐景轩的点滴总是会让她浑身毛骨悚然,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到现在她依旧记得。
她的记性很好。从前,她觉得记性好,看账本也能过目不忘。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的记性好,所以前世的事情,她也会忘记不掉。
那些事情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她的心上。
夏阮觉得头疼,又不敢闭眼歇息,她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回到了那个她命归黄泉的日子里。
“小姐……”杜兰将药碗搁好。 [叹,“小姐是担心和长安侯的亲事吗?”
夏阮将眼睁大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兰。
现在的萧九,是长安侯。
她和萧九的亲事,在外人的眼里,是她占足了便宜,连她自己也这样想。
杜兰见夏阮不回答,便又靠近了一些:“奴婢知道说这些,是越了规矩……可是小姐,您不能事事都藏在心里。长安侯和老爷是不一样的。他……”
杜兰说的犹犹豫豫,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夏阮见杜兰这样,不由得轻声回应:“我知道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病了,是我没歇息好。和他没有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我便好了。”
杜兰见夏阮这样说,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姐姐说小姐你的病情是忧思过度。”杜兰终于将话说了出来,“小姐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夏阮听了杜兰的话后,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才对杜兰道:“可能,只是有些累。”
无论在杜兰面前的她。还是在萧九眼里的她,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她也会发怒,更会说出讽刺人的言语,甚至还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没那么好。
夏阮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酸。
萧九给她的感情,她心里知道会是很好的。
可是她像是看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却付不出任何报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西从她眼前溜走。
她不好,真实的她其实……
杜兰见夏阮闭上了双眼,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长安侯已经送了聘礼到夏家,杜兰粗略的算过。少说也有四万两银子的东西。夫人见到这些聘礼后,多少有些咂舌……毕竟,谁也没想到长安侯这次会送如此多的东西过来。
夫人又喜又忧。
喜的是夏阮这次嫁的好,忧的是嫁妆似乎准备的不够丰厚。
杜兰叹了一口气,看着屋子里的夏阮,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小姐在害怕成亲。
亲事的到来,竟让夏阮病了,还是一场大病。
杜兰不明白,小姐在担心什么。
杜兰不明白,可是杜若却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夏阮的外祖父成国公也十分的爱他的夫人,可是后来依旧是找了何氏,活活的气死了自己的夫人。
李氏这些年来,一直深爱着夏富成,可是付出的再多又如何,在男子的眼里,这些爱情和付出,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就连赵氏也是如此……
赵氏对夏富贵上心,可是夏富贵却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外室。
每一件事情在杜若眼里,都是不堪的。
有的时候,杜若也在想,若是柳昌元想要纳妾,她该怎么办?
想了很久,杜若居然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舍不得孩子,自然不可能离开柳昌元。
柳昌元对她多好,杜若心里是清楚的,可是连她都这样想,又何况是夏阮呢?
这世上的男子纳妾的数不胜数,尤其是像萧九那样地位的,纳妾对他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的确,是很平常,可是将心比心,来日夏阮肯定会因为这些事情难受。
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却要将这个人送到别的女子的身边,还要装作深明大义。
杜若将这些话告诉了杜兰,让杜兰小心伺候。
只是,夏阮的心病,她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办法。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
过了足足五日,萧九才登门造访。
当时杜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