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中,永乐趴伏在榻上,背上伤口触目惊心,她脑袋枕在手臂上,满头的汗,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看着任肃清,一脸哀怨,“都怪你”本来她都疼晕过去了,他偏又将她弄醒。
而且每次遇到他准没有好事,之前是各种摔倒,现在直接血光之灾了,一定是八字犯冲,一定是。
她这副可怜模样,根本发不起狠来,这话听着倒像是撒娇,当然任肃清是听不出来的。
“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他皱着眉,一脸严肃,心里也像在被刀子割。
永乐想白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了,但她疼得厉害,着实说不了太多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实在是太疼了,永乐被疼痛折磨,眼睛红红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要死了。”
这是永乐公主有生以来,受过最大的皮肉之苦。
绿绡红缨也跪在床边自责,不住地摇头,哭得比永乐还要厉害。“不会的不会的,公主不会死。”
连平安都收了一贯的嘲讽表情,面具下他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不准死,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上。”没发觉自己稚嫩的声线有一丝丝颤抖。
实在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太吓人了,好像真的会随时消失一样。
“重要吗?”永乐虚弱地笑笑。这孩子真是不会做坏人,这个性子,怎么报仇呢?
她抬起左手对着平安,绿绡红缨退开,平安抿着唇在床边蹲下,永乐忍着疼掀开他的面具,伸手摸他的眼睛,“对不起。”
绿绡红缨惊讶地看着公主,永乐公主一生骄傲自负,从未真的向谁低头认过错,这是头一次。
平安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我不要对不起。”
萧家七十三口是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吗?
恰逢这时,太医和医女终于赶来了,平安复又戴上面具。
绿绡和红缨把任肃清和平安请到外面,回到里面,太医刚给永乐服过麻药,医女剪开她背后的衣料在处理伤口。
她现在没那么疼,意识却也开始混沌。
“绿绡。”
“奴婢在。”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俩”
这一句话又让绿绡红缨开始抹泪,但听到公主下一句她们俱是一愣。
“我疼,你们能不能帮我弄点酒来喝,要城东崔家的桑落酒,又甜又辣,澄澈甘香”她越说声音越小,竟是睡过去了。
绿绡红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医女哭笑不得,“你们可千万别拿酒给公主,殿下受的外伤,万万不可饮酒,否则这伤是好不了的。”
她们从前就听说公主行事荒唐,没想到是这样。她只是用药酒为她清洗伤口,她就立刻联想到喝酒去。
绿绡红缨忙不迭点头,“自然的,公主凤体金尊玉贵,我二人定不马虎。”
又看到血迹清洗后露出的伤口形状,有半条手臂那么长,鼻子一酸。医女说好在伤口不深,并未伤及要害,只是皮肉伤。
敷过药后,伤口被包扎,永乐还没醒,太医告诉她们之后每天会定时有医女过来换药,只嘱咐了她们一堆忌口的东西。
任肃清和平安站在殿外,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偏过头去,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站在两边。任肃清心想到永乐和这少年之间的复杂关系,终又忍不住开口。
“你”
“你”没想到少年亦同时转头。
两人停顿了一瞬,平安道:“请说。”
“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你要是想杀她,我劝你趁早收手。”任肃清语气中威胁之意明显。
平安记得他就是上次救了燕永乐坏他好事的人,此人武功的确深不可测,有他在,他要报仇难上加难。
但还好,他有上次从沙家帮抢来的秘籍,上面的功法看着奇特,待他研读通透,假以时日,不怕不能打败他。
平安看着任肃清,“我是想问,你是她什么人?”
任肃清想了想,他和燕永乐现在或许朋友都算不上,丢了两个字,“邻居。”
“你喜欢她?”平安又问,不等任肃清答,“那我也劝你趁早收手,她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她根本没有心。”
“如果有,她的心里一定也全是一个人,燕长安,其他人都是可利用的工具,可践踏的石子。”平安一脸嘲讽笑容隐在面具下。
任肃清想起永乐第一次到白马关找他就是为了这个弟弟,匆匆离去也是为了这个弟弟,他知道燕长安是她心里最记挂的人,但他没有为此不平过。
因为他能感觉到他对燕永乐的感情,和燕永乐对弟弟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少年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我的这个哼,她,从小就有很多人喜欢,她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总之,你还是死心吧。”
平安想着若是能把任肃清劝离燕永乐身边,他便能少一层阻碍,更好杀燕永乐,至少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是吗?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啊。”任肃清嘴角上扬。
“我说的任何人,也包括你。”
“那可不一定。”
永乐是八岁就说过要嫁给任肃清的人。
平安看着任肃清没来由的自信,莫名恼怒,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正在这时,殿门开,红缨送太医出来。两人一同上前,“她怎么样?”
太医说公主受的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只是公主身娇肉贵,吃的苦头才多些。太医的话换言之,这伤换个皮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