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家的时候,兰芝的哥哥和四个侄子,倒是都在家,家里也扫干净了,全都是空荡荡的房间,打扫起来也容易。
村里人看见老太太又回来了,还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全都议论纷纷。
“老太太可真糊涂,那样子走的也不寒心,儿子把家输干净了,这是把闺女的家给搬过来了。”
“上次兰芝就不该管她,要不筋都该沤断了,儿子家再困难,她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去闺女家要东西。”
和兰芝关系好的姐妹,都说她傻。“兰芝,你咋这么傻啊,你哥把家里输得干干净净,你这又给他置办齐备了,他不知道遭难,回头还敢输出去。”
兰芝无奈的说:“俺娘非得要回来,我有啥法啊,总不能看着她受罪。”
“兰芝,你也别怪我们说话难听,受罪也是她自找的,你哥和侄子哪个能伺候她。说句难听的话,连口热水她都喝不上。
现在可不是热天,你娘自己能照顾过来自己,这寒冬腊月的天,她连床都下不来,这日子可咋过。”
兰芝拜托她们:“你们帮我找个保姆,二十不行我出三十,我娘确实离不了人,我哥出去就是一整天,指望俩小的还真不行。”
几个姐妹告诉兰芝:“你出四十恐怕也没人干,你四个侄子都不省心,一个不如意就敢动手。他们可都有把子力气,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人家也犯不着。”
兰芝还真犯了难,宝贵就想把老人带回去。老太太坚决不依,她躺倒床上,把儿孙和女儿女婿都叫到跟前:“我以后就在家里过了,兰芝你还是按以前商量好的,一个月给我四十块钱。你出这些钱够多的了,以后你哥哥和侄子再去你家,你一分钱也不用给。
你给我养老是该的,没义务养着他们。他们年轻力壮的不给我养老,总不能再让你养着他们。”
老太太说完,就一连声的催兰芝和宝贵回家,连饭都不留他们吃。
“你俩赶紧回去吧,孩子们小,长时间看不见你该闹了。我在家里你们也别惦记,你出东西,你哥出力气,他们要是不伺候我,我就找大队干部评理。”
兰芝哪能放心,问她哥哥:“哥,你到底咋想的?”
兰芝的哥哥自他们回来,就耷拉着头没说过一句话,到了这个时候,才抬起了头:“我能咋想,家里要啥没啥,吃喝都是赊的,我得去窑厂干活,白天不在家,咋照顾咱娘。你这时候把她送回来,不是添乱吗。”
兰芝娘问儿子;“我在你妹妹家住的好好的,你让四个孩子都跟着我住,我个瘫痪老婆子,指望啥给你养孩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哪。
我闺女给我盖的屋子,我再不回来,早晚得让你给输出去,我死了连个停尸的地方都没有。
你妹妹每月给的这四十块钱,你们要是想好好的过,就都听我的,老实本分的过日子。要是还和以前似的,也行,咱们一天花光了,剩下的靠赊着吃,下月你妹妹给了钱还账。
你们不伺候我也行,我早死早托生,也给你姑姑省钱了。你们不是都愿意跟着我过吗,我死你们也跟着去死吧。”
老太太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兰芝给她钱的时候,她就要了四十块钱,多一分也不要。
“兰芝,你也不用经常过来,一个月给我送一次钱,帮我收拾收拾。”
兰芝哪能一个月来一次,一个星期就来一趟,每次来都带五十斤馒头,正好够吃一个星期的。
一斤馒头三毛五,五十斤就是十七元五毛钱,一个月光是吃馒头,就得七十多,这还不算俩入伙的孩子。这一大家人,一个月最基本的生活费,就得一百多。
要不是兰芝帮衬着,这一大家子确实得去要饭,馍店也不是做慈善的,能让你一直赊着吃。
兰芝哥哥白天上班,早晚回家做饭,中午俩孩子放学后,能烧开水溜馒头,吃馒头啃咸菜,凑合着填饱肚子。
俩孩子整天吃咸菜,肚里没油水,饭量可真大,中午一个人就得吃四五个大馒头,兰芝哥哥出重力不发钱,每天都得在家里带干粮,到窑厂里溜热了吃。
说到底也是俩十来岁的孩子,兰芝娘又不能起床,馒头有时候也溜不透,外面热里面还是凉的。小孩子吃了没事,老人吃了就拉肚子。
又没人专门伺候,难免弄到床上衣服上,孩子们能给拿出去就不错了,他们自己的衣服都不想洗,还能给奶奶洗衣服。
兰芝哥哥干的是重体力活,回家连饭都不想做,看儿子会烧锅了,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了孩子,他也不给老人洗衣服,幸亏兰芝每个星期都来,给老人收拾干净了。
这是寒冬腊月,放一个星期除了味道不好,也没别的,要是在夏季,肯定不能要了。
为此能让老人舒服点,兰芝给老人做了好多小褥子,方便老人换,就这老人的屋里也整天臭烘烘的。
关键是老人的便盆倒的不及时,俩小的能给老人送俩热馍就不错了,倒便盆他们都嫌脏,等兰芝哥哥晚上下班后再倒。
俩熊孩子平时嫌奶奶屋里臭,支使他们都不愿意动弹,装聋作哑。可给奶奶要吃的,却不嫌臭了。兰芝每次来,都给她娘买些点心,怕孩子们不靠谱,饿着老人。
四个孩子知道老人手里有钱,每天变着花样的要。现在他们都学精了,知道找学习当借口,不是说买笔,就是买本子,俩大的还说老师让买学习资料。
总之,兰芝给的四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