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在桌下的手都气得发抖了,长生牌?那些人感恩戴德人根本不会是自己,皇帝可不相信萧延庭有这么好的心思,若真是个忠臣就该把所有抄家所得上缴国库,然后皇帝再以自己的名义分发下去。
看了一眼御案上的京观图,皇帝只觉得满心的恐惧,沉声开口道,“镇国将军,朕派你去闽中之前,曾提醒过爱卿,莫要造过多的杀孽……”
“是。”萧延庭态度恭敬。
皇帝抓着手指点着海寇京观图问道,“那这是什么?你杀了人还不够,还弄这样的东西出来,我天启朝的国威何在?”
“陛下。”萧延庭开口道,“这些海寇屠杀我朝百姓,以百姓为牲畜取乐,罪大恶极,海寇伏诛后,闽中百姓无不脱冠相庆。”
皇帝的神色有一瞬间扭曲,强忍着怒气说道,“不过镇国将军,这马上要过年了,还是让人去把京观毁了,挖个坑把人葬了,以免有伤天和。”
这话一出,在场的臣子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那京观是萧延庭亲自让人建起来的,如今又亲自让人毁去,定会伤了他在闽中百姓心中的地位,皇帝是在报复,而且就算是证据确凿,皇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派下去的臣子竟然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镇国将军所杀都是朝廷大员,也没经刑部审问,难免有些不能服众,不过看在镇国将军杀敌心切上,朕就不予追究了。”
皇帝言下之意,那些被萧延庭杀的官员定是无辜被诬陷的,不过皇帝宽容大量,只当是镇国将军为了与海寇之战的胜利才会如此。
“不过下不为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旁人都如镇国将军这般肆意妄为,还要朕这个皇帝干什么?”皇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冷硬了。
站在一旁的靖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能无怨乎……靖王微微侧头看向了站在中间面色平静的镇国将军,这个阴差阳错成了他女婿的人。
不仅是靖王,就连在场的不少臣子心中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在他们看来,镇国将军虽然冲动了一些,可是易地而处,他们发现了那般的罪行,又有皇帝便宜行事的圣旨,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而且当时只让镇国将军带了那么点人马,那些官员在闽中扎根许久,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手段,就算关进牢中或者当即押解进京,恐怕都不是万全之策,换成他们是镇国将军,会怎么选择?留着这一群心思不良的人在身后,然后自己去打仗?
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若不是萧延庭用这般手段直接震住了闽中的剩余官员,怕是与海寇作战的时候,孰胜孰负就不好说了,就算是胜也难免牺牲更多的人。
萧延庭直接跪了下来说道,“臣罪无可恕,愿削除爵位,自请离京。”
这话一出朝堂上全部安静了,不少人都愣住了,顾不得御前失仪,扭头看了看就算是跪着,也背脊挺直的萧延庭,又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皇帝。
皇帝面色也是一僵,心中暗恨,咬牙说道,“镇国将军是威胁朕?”
“臣不敢。”萧延庭开口道,“臣所做之事无愧天地,臣所杀之人皆是负天启百姓之人,海寇头颅筑京观此举,为的不过是平复百姓心中怨恨,永齐二十年,海寇数十人上岸,杀……永齐二十四年,海寇数百人上岸……仅四年时间,海寇杀我天启百姓五千二百一十三人,掳走女子一千七百二十七人,此次救回三百一十七人,其余皆以惨死,尸骨无存。”
萧延庭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在里面,就像是在说一个个简单的数字,“这些仅仅是能查出来的。”
“不可能。”皇帝的反驳脱口而出,却有些底气不足。
萧延庭继续说道,“罪人梁成出任闽中后,共报战功一十三次,最少一次斩首海寇二百四十余人,最多一次斩首海寇八百六十五人,共计七千四百余人。”
皇帝脸色大变,怒道,“胡言乱语,若真如此,怎会无人上报?”
萧延庭看着皇帝,沉声说道,“这就要问陛下了,罪人梁成出任期间,为铲除异己手段残忍,残害官员……”
随着萧延庭一条条说出来,不仅皇帝就是在场的人都想起了不少当初被梁成参下来那些被吵架灭门的官员,除了这些明面上的,竟然还有……
朝堂上的人并非都是清官好官,可是就算如此,如今听见了闽中的事情也觉得毛骨悚然,换做是他们过去……也就是镇国将军,怕是换个人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而造成这般情况的人……有些人和相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还就是坐在御座上的那个人。
看见皇帝的神色,萧延庭却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问道,“敢问陛下,这些人当杀吗?该杀吗?”
皇帝强撑着说道,“朕并非说这些人不当杀,不过也该按照律法经过刑部等审问后。”
萧延庭开口道,“臣请削爵离京。”说完这句后,竟再也不说别的,甚至提都没提当初是皇帝下旨,让他便宜行事,予了他杀勾结海口官员的权利。
不过萧延庭不提,并不代表着朝堂上的众人忘记了,就连一开始发问的户部尚书也不开口了,他是皇帝的人,可是又不傻子,此时再战出去说萧延庭的错?怕是要被天下百姓骂死。
“爱卿请起。”皇帝勉强露出笑容说道,“爱卿乃国之栋梁,莫要再说什么削爵之类的话了。”
萧延庭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