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愿意请人家吃饭?”浦潇湘陡然变得泫然欲泣。
“你别哭啊!”江水源最怕女生掉豆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点儿,赐福楼应该还没开门吧?”
浦潇湘马上多云转晴:“没事的!赐福楼十点半开门,咱们现在过去估计时间正好。据我在赐福楼多年蹭吃蹭喝的经验,上午十点半开门的时候客人最少,那时候师傅们也刚上班,心情愉悦,再加上时间允许,做出去的菜品通常会更加精致可口,所以我一般都是这个点儿去……”
没想到浦潇湘这丫头居然是个吃货,而且还吃出了经验。江水源道:“我身上可没带多少钱,赐福楼又那么贵,等会儿要是钱不够的话,把你押在那儿做服务员可别怪我!”
“只要你舍得!”浦潇湘嘟着嘴答道。
就算江水源舍得,只怕她们家老爷子也舍不得。就凭家里豢养私人律师、动辄派一个排士兵给人站岗放哨打扫卫生的架势,应该也没几家店子敢用这样的大小姐。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江水源只能寄希望于浦大小姐的胃能小点儿。
淮安府中门口有经过赐福楼的公交车。
等他们俩慢慢悠悠晃到赐福楼,差不多正好赶上开门,浦潇湘掀开门帘直接兴冲冲地闯了进去。这丫头果然是熟客,刚一进去就听里面的伙计打招呼道:“浦大小姐您来了?我们刚营业!还是老惯例,一份茶馓、一份平桥豆腐、一份水晶虾仁?”
瞧瞧!人家伙计不仅知道她姓什么、什么时候来,连她每次来吃什么都谙熟于心。
浦潇湘笑道:“今天破例!因为我抓了冤大头来替我买单,所以我决定点响油鳝糊、钦工肉圆、香醋焖方肉、大煮干丝、平桥豆腐还有茶馓各一份,不够等会儿再加,争取一口气吃穷他。不过你们可要把这位做东的看好了,如果没钱就让他留在这儿帮你们刷碗,千万别让他吃了霸王餐!”
果然是个纯正的吃货,连菜单都不用看就报出了一溜儿菜名。
江水源忍着浑身肉疼,笑眯眯地对店伙计说道:“我就是那个冤大头!不过你们确信要让我洗碗?在家的时候可从来没人敢让我碰碗碟。因为最好的情况是变成狗牙边,至于最差的情况——哦,没有最差情况,正常都是碎成七八十瓣儿。直接扔垃圾篓里,江湖人送绰号‘碎瓷尊者’。你们觉得我这样的人能洗碗吧?”
浦潇湘眼睛弯得像一钩新月:“赐福楼最喜欢不怕事儿的!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你们店老板把他最珍爱的那件康熙款官窑青花璎珞纹贲巴壶拿来让他过过手,以后你们就都不用洗碗了!”
算你狠!江水源暗自腹诽,嘴上却依然半点不相饶:“人家店老板经营有道。才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相比于我这个笨手笨脚的洗碗工,让你这个养眼招财的大美女留下来当女服务员,岂不是收益最大、回本更快?”
“依我看,还是两位一起留下来的最好!”店伙计开了个玩笑,然后高声叫道:“古梅厅一号雅座贵客两位,请——!”
江水源以前也随着家里人来赐福楼吃过几次饭,印象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古梅厅的地方。当他随着浦潇湘穿过狭长的楼道,再绕过不算醒目的影壁,来到一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院落,才知道赐福楼一直有个古梅厅。只是普通人没机会知道而已。
一号雅座确实够雅的,至少不是江水源以前到过的雅座所能比拟的。比如墙上挂的字画,全都是清末以来的名家真迹;看似朴实无华的桌子、座椅,也都是正宗海南黄花梨。但江水源看到墙角博古架上放着的乾隆青花龙纹天球瓶,再次冒出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感谢就感谢呗,干嘛说请人吃饭?这下好了,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了吧?等着给人洗碗吧!
浦潇湘浑然没有意识到江水源的不对劲,还在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述这件屋里每件器物的光辉历史。江水源心思全都放在菜价上,哪有闲情雅致听浦潇湘讲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糊弄几句。一屋子的器物才讲解一小半。就看见一位白发皤皤的老者托着菜案进了房间,正讲解在兴头上的浦潇湘赶紧过来接过菜案,恭谨地问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带了个小伙子过来吃饭。我特意过来看看!”老头子上下扫视了江水源一眼,“小伙子够精神的!单论相貌和气质,倒是不输给浦丫头!”
这算是夸奖么?怎么听起来有点刺耳呢?江水源觉得这老头绝对是话里有话。
“师傅,他是不是和你年轻时一样帅气?”浦潇湘调侃道,“他叫江水源,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今天碰巧我帮了他一个忙,就叫他来这里请我吃饭。别看他长得出众,其实读书也很凑合,就是经常拿个年级第一、获得全国比赛一等奖的那种。据说他还会通背《十三经》《二十四史》,怎么样师傅,是不是很厉害吧?”
“会通背《十三经》《二十四史》啊?年轻的时候为了追你师娘,我也曾这么号称过,不过现在忘得连《十三经》是哪几部书都不知道了。”老头子悠悠地说道,“江小友,我叫罗友平,生平没多大出息,就是在赐福楼做了三四十年的厨师长。浦丫头跟我学了几道菜,尊称我一声‘师傅’,其实什么师傅不是师傅的,我就是个做菜的手艺人!”
“罗师傅好!”尽管罗友平说话总有些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