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还在饭桌上,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
屋外乌云渐浓,似乎要下雨了。
家庭会议还在继续,郑天喜着重解释了一下自己金钱的来处,却也没有说的太过详细。
田继芳是脸上露出了苦笑,“那一日,你说你以后会每月给我两百块钱,我居然当你是痴人说梦,村子里的人嘲讽我眼界太低,说我为了区区两百块钱就把你给卖了,我一直不太愿意承认,现在看来,我确实是个傻逼。”
“妈!”
田继芳愣了愣神,“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妈,一家人,别那么介意,再说,你除了一开始那事做得不太厚道之外,也没有其它事情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警方的体液检测,已经能够证明田继芳的清白。
当然,杀人是清白的,ròu_tǐ却是无论如何也洗不白了。
“你尽量说,我尽量忍着不揍你。”
田继芳其实是个精明的,很多事情,她能处理的非常巧妙,譬如她和张屠夫长达八年的奸情,流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并不多,村民们谁也没有实证,有的不过是捕风捉影。
十年来,田继芳虽然对她刻薄,但是真正动手的时候并不多。
也就是上次她和张屠夫的交易被天喜揭穿在大庭广众之下后,有些恼羞成怒,才甩了天喜一个耳光。
当然,那也是天喜故意让她打的,算不得什么。
不过,天喜摸了摸鼻子,自己接下来说的这些话,怕是真的要挨打了。
“你尽量忍,实在忍不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随即,她就将田继芳入狱后,自己是如何挑破了她和张屠夫的奸情,败坏她的名声,怎样先一步给报社投稿,企图离间田继刚和她的兄妹感情,然后是如何嘲讽和设计了田老太太,包括让郑馨儿招摇过市,诱敌上钩的将田老太太和郑翠萍弄进了警察局,直到最后明知道田继芳被人埋进了土里,却生生等了三个小时才将她刨出来……
原原本本,桩桩件件,从没有主动搭救过田继芳,有的不过是她自己的算计。
郑天喜平静的叙述,让房间里的几个人呼吸都跟着粗了几个度。
果然,真话最是伤人。
当然,这一次,田继芳却没有那么容易笑出来。
郑天喜算计的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妈妈,哥哥,嫂子……
她救她出囹圄,却毁了她的名节。
她继续接纳她,只是因为她是天祥的亲妈……
残酷吗?
残酷的。
现实吗?
现实的。
忍吗?
忍个屁啊!
忍是她田继芳发风格吗?
田继芳站起身,蜷起手指头,“砰砰”两个爆栗就落在了郑天喜的头上,“别的都还好说,你怎么能让我在土里多呆了三个小时呢?救我出来的办法居然是给全村的村民一人发一块钱?还好今天这钱是要回来了,要不然还不得亏死,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笨,亏我养了了你这么多年!”
这一通爆发,终于有了点田继芳往日的风范。
天祥和馨儿都吓了一跳,妈妈这个时候还敢动手打姐姐,她、她、她难道不怕姐姐吗?
小孩子相对来说,比大人还要敏感。
就像他们今天不约而同的对焰玉芬使坏,而他们的本性并非如此,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讨好天喜罢了。
天喜当然也明白这些,当田继芳的爆栗敲来的时候,她半真半假的躲了一下,却并不真的躲开,一边让她敲,一边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母上大人,看在这个月生活费的份上,您消消气。”
田继芳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从兜里也掏出了两百块钱。
“警局还给我的。”
那些钞票上染了些血,张二狗的血,从局子里回来,田继芳就将这钱扔在了箱子里,有些不愿意去沾染。
但是,今天焰玉芬在院子里闹的时候,她还是去将钱翻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订婚后,若是男方悔婚,女方收到的彩礼是不必全额退还的,但男方闹得太过,多少都得退回去一点。
郑天喜手上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家里,看着她被人那么逼迫着,总不能太袖手旁观。
“哦。”
不用田继芳特别说明,郑天喜也能认出那两百块钱,她在警局的证物袋里见过,在那之前,她更是每一张都细细看过。
那是他从霍临渊的口袋里掏出来的钱,也许是部队里刚发下来的津贴,是连号的二十张大团结。
搞了半天,她还欠霍临渊两百块钱。
今天算账的时候,居然给忘记了!
哎!
真是让人惆怅!
田继芳搞了多年婚外情,对郑天喜复杂的眼神解读的有些透彻,将手中的钱塞进了郑天喜的手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都是成年人了,道理该懂的都懂,不懂那是因为不想懂,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郑天喜也没和她客气,俩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手中的钱,却又忍不住皮了一下,“妈,对于我的这一份诚意,你是否觉得满意?”
这是俩人第一次谈交易时,郑天喜生生受了田继芳一耳光时说过的话,那时候听,觉得是戏谑,此时再听,倒是多了一份温情。
比起郑天喜这边的温情满满,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霍临渊显然要凄凉的多。
霍老爷子开完座谈会,回了医院后就岌岌安排了霍临渊回帝都诊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