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慕青悲痛欲绝,无论怎样哀求,北燕帝也不肯让他接触孩子,到最后逼得急了,北燕帝直接扔下一句,若是她执意要进去照顾孩子,除非孩子完全康复,否则她就也不要再出来了。
当时北流叶年岁也不大,正是需要人照顾,站在她身边拽着她的衣襟看着她,慕青哪里放得下这孩子,只能放弃进去照顾北流云,一次次的派人打探消息。
转眼间,时间就过了一个月,御医们所汇报的情况也是越来越危险,慕青的心沉了下去,老国丈也蹙着眉头,认为北流云活不成了。
国丈府源源不断的供应着各种珍稀的药材,可是却迟迟没有好转的消息传来。
又过了一个月,治疗的御医也死了几个,众人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可就在这时,御医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八殿下情况好转,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不出半月,应该就能康复。
果然,时隔将近三个月,孩子终于同皇后重聚。
皇后可怜他受了那么多苦,对他更是百般疼爱,北燕帝来瞧过几次,赐名为雪。
而在皇后诞下皇子之后数日,梅妃也诞下了一名男婴,北燕帝本欲赐名为杰,却被梅妃阻止,选择了云字。
当时梅妃圣宠不衰,便是皇后和柔妃也纷纷要退居其后,又怎么会计较一个名字?
老国丈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自从上前瞧见北流云背脊上的粉色蛟龙后,他便开始派人着手调查当年生的事情。
细细查看之后,现北流云同北流雪的诞辰十分接近,而北流云是在刚刚诞下十余日就被迫与众人分离,再次相见,已经时隔三月,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婴儿来说变化是极大的,甚至于最后将北流雪抱出来的时候,从没有人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
皇后不知道孩子身上的胎记,奶娘应该不见得能察觉到,若非是自己偶然瞧见,怕是也不会想到当年有人将两个孩子掉包。
皇后眼角的泪珠一滴滴流下,她实在是快要忍不下去了,那是她的孩子,可是父亲却迟迟不让她相认。
当初在北流云登基前,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段日子里,她正沉浸在失去叶儿的巨大伤痛中,国丈曾来找过她,却告诉了她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她从最初的不信,到最后的深信不疑,身体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在呐喊,让她想要扑过去将她可怜的孩子抱在怀中。
可是父亲却告诉她,她必须忍耐,在这个时候贸然相认,依照北流云的性子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她也曾见过北流云到底是有多么狠辣,更知他攻于心计,纵然百般迫切,可为了大局,却还是忍耐了下来。
待到北流云登基后,她再次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相认,想要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从他出生起,便不知受了多少苦,她更是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
可是父亲却依旧阻止,因为纵然她说了,北流云也不会相信,反倒是对她心怀戒备,认为国丈府另有所图。
父亲告诉她,必须要抓住契机,充分利用,才会让他有所动容。
冷静下来,他自然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试探了几次,北流云的反应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尖锐而刻薄,让她痛不欲生。
“爹...你没有瞧见云儿现在的模样..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这样...”太后眼中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珠,面对着国丈语气中甚至有些怨气。
国丈叹了口气:“其实如今依旧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如今他不理朝政,放任自流,你在这个时候将身世告诉他,他怕是只会觉得可笑。”
“时机时机!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太后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尖锐。
老国丈摇了摇头道:“罢了,爹也知道你心理苦,若是你按捺不住,想要告诉他便去吧,爹只是怕他的反应让你更伤心罢了。”
太后跌坐在碧波亭的长椅上,肩头轻轻颤抖着,似乎伤心不已。
老国丈看着疲惫不已的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他前几日得到消息,叶儿似乎死在了皇陵,一直被他当做外孙的北流雪将他埋葬在了那。
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慕青,可是瞧着她如今的神色,他这个做父亲的要如何才能开口,告诉她叶儿已经死了。
皇后的坐在长椅上,时常能想到梅妃死后,自己见过北流云几次时他的处境。
被北流亮骑在身下殴打,在雪地里满身血迹,被太监欺辱,衣衫破烂,同狗抢食。
她无数次从他身边经过,却因为对梅妃的不喜,对那个年幼的孩子也从不曾伸出援手,她无数次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死间挣扎,却只是冷眼旁观,时而心中还闪过快意,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痛不欲生。
如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帝王的位置,她不敢想象这一路来他吃了多少哭,受了多少罪,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她才是她的母亲。
在她心里,她不配做他的母亲,在他落魄受苦时她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又有什么脸面在他居于高位之时站出来告诉他,她是他的母亲。
所以她听从父亲的,一直隐忍着没有开口,可是如今眼看着云儿痛不欲生,她又怎么能再一次冷眼旁观。
国丈叹了口气,想起近来得到的消息,心头也不是滋味。
“云儿到底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国公沉声开口道。
太后沉默了片刻,不情愿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