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惹了祸,你还有理了?”乌钢气得白眉乱颤,双目赤红,好似下一刻就会炸开一般。
乌千羽却依然寸步不退:“一进门,你们就在指责我,却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人问,那孔华裳和智家兄弟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做什么你都得忍着!”乌钢大喊道。
“我若是忍着,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死尸了!”乌千羽用更高的声音回应,眼中却不由得溢出了泪光。
乌钢一丝语塞,呆在了那里。于是乌千羽继续说道:“那孔华裳,得知我伤了他部下后,二话不说就向我下了杀手,在场没有一个人阻拦。莫说忍着,我若是本事稍差一些,早就命丧当场了。至于那智家兄弟,我若不伤他们,少了一只手的就是安平了!”
“为朋友两肋插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道理不都是我小时候您教给我的吗?”乌千羽直视着祖父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乌钢沉默半晌,才长叹道:“孩子啊,这些道理都是在同等阶层中才适用的!莫说那孔家,就是智家对于我们乌家来说,也是惹不起的庞然大物。我们与他们之间,是谈不成道理的!因为他们随便伸伸手,就能把我们碾死!无论他们做什么,我们都只能忍着!你明白吗?”
“我明白!”乌千羽点点头,目光变得坚若磐石,“但我觉得,有些道理,即便是死,也要坚持!”
这一次,乌钢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沉默中,他目光中的怒意渐渐散去,却而代之的是哀伤与懊悔。
“我错了!”他看着乌千羽,悔恨地道。
乌千羽心中一喜,但还没等他开口,乌钢便再次说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话来。
“我不该教你刀法、咒术,更不该瞒着你父亲,让你去参加天狩大比。我们家没有出人头地的运气,我该认命的!”一边说着,乌钢一边摇晃着脑袋,老泪纵横。
瞧着祖父的悲戚,乌千羽却觉得有些滑稽,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原来您在后悔的是这个啊!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现在就拿刀杀了我,把我的脑袋送给孔家,他们肯定能消气!说不定还会给您个官做做呢!”
说着,乌千羽拔出腰间长刀,将刀柄向祖父的手里塞去:“来!来杀了我!来!”
“滚!”乌钢抓起长刀,用刀背狠狠地抽了乌千羽一记,而后颓然地抛下长刀,掩面而泣。左侧袖口处露出的,是失去手掌后光秃秃的手腕。
刀背抽中的是肩膀,可乌千羽的心却在隐隐作痛。瞧着祖父悲伤的模样,他有心跪倒认错,但又着实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
最终,他沉默地捡起长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回到房里,他先打了桶水,洗了个冷水澡,而后便躺到床上,看着顶棚发愣。
他将白天的经历回想了无数次,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
于是他开始奇怪,那个教会了自己武技、妖术和做人道理的祖父,怎么会说出刚才那些话,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还是说,祖父始终都是这样,只是他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想着想着,他觉得有些困倦,于是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似乎落到了孔华裳的手里。孔少爷的两只手抓着他的肩头,死命地摇晃,同时满脸讥嘲,向他恶语相向。
“啊!”乌千羽怒喝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继而一愣:“姐!你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医官署吗?”
原来抓着他肩膀摇晃的并不是孔华裳,而是他的姐姐乌雪衣。
姐弟两人是同胎所生的双胞胎,先后间隔不过一刻钟,但两人自出生时,便有极大的差别。
这差别不在他们的五官,而在他们的肤色。
乌千羽的肤色与众多黑乌族人一样,是偏黑的黄皮肤;但姐姐乌雪衣的肤色,却是洁白似雪,一头长发也如银色的绸缎一般,她的名字便是乌钢据此而起。
因为她的原身并不是黑乌鸦,而是白乌鸦。
白乌鸦是乌鸦的变种,血脉品级被视为圣品,高于黑乌鸦的常品。与黑乌鸦的诅咒不同,白乌鸦所擅长的,是祝福与治疗一类妖术,因此也大受其他族类的欢迎。
如今,两人将满十六岁,即将从学堂毕业。乌雪衣已经通过了医官署的考核,成为了一名见习医士。一般情况下她白日里都在医官署工作,因此乌千羽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便觉有些奇怪。
乌雪衣被他的怒喝吓了一跳,继而伸出纤手拧了一下他大腿内侧的肉,没好气地说:“我怎么回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么?全京城都要传开了!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都快十六了!怎么还像小孩子打架似的!羞不羞?”乌千羽揉了揉大腿,然后才有些不情愿的,将天狩大比的经历与回家后的经历讲述了一番。
“姐!我没做错什么?对吧?”讲完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乌千羽向姐姐问道。
乌雪衣双眉微皱:“天狩大比上,你确实没做错什么,姐支持你!”
乌千羽刚一高兴,却见姐姐杏眼一瞪:“但你回家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错吗?那是谁?那是爷爷!从小把你带到大的爷爷!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还让爷爷杀了你?你是要气死他吗?”
“我错了。”乌千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当时我确实失去理智了,我现在去给爷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