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的口气有些急切,听得郑明轩一愣,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现在是筹备阶段,所有角色还在接洽,况且就算定下来,也还要走财务,流程走下来也要几天。”
他解释的很详尽,黎昕有些尴尬地笑笑,点头,“我以为和我演过的那些小角色一样,定下就直接给钱。”
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怏然,看来想拿到钱也不是件容易事。
她从桌子上拾起签字笔,将名字签上,又按了手印,将合同叠好后递给郑明轩,“谢谢了,郑特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郑明轩客套了句,又递了张名片给她,“今天开始,您的经纪人会换成厉经理,她会负责您的资源归纳和路线制定,尽快……”
他顿了下,抬头看了眼窗边挺拔的身影,改口,“等有时间,跟她联系一下。”
黎昕有些窘迫,下意识拉紧浴袍领口,起身将他送出门,回过身刚刚将门阖上,就听见屋里男人淡漠的声线,“可以收拾滚了。”
迎着风,语气听起来有些飘渺。
想也知道,被人算计会有多窝火,但是到现在为止,温世尧一直是不动声色的模样,黎昕不知道他这是教养好到如此地步,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因此心里不免紧张。
踟躇了片刻,她走到他身边站着,扬起脸看他,苍白干燥的唇瓣抿了抿,直接说道:“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被人下了逐客令还要这样死皮赖脸,有些难堪,因此她的声音很低,话也说得囫囵。
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她很早就出来赚钱,一直标榜着自食其力,曾对那些靠手段上位的人满满的不屑,现在却变得比他们更甚,和一个帮了自己一把的人伸手要好处,自己都觉得厚颜无耻。
可偏偏,她只能这样站着。
即便恨死了蔡玉华,可她终究是自己的妈,脾气发过了,狠话说完了,还是要不甘不愿地帮她。
果不其然,温世尧扬了扬眉,回过身来,手中的烟蒂弹到她脚边,溅起的火星有些落在她光-裸的脚面上,黎昕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脚,猝不及防间被他按着锁骨抵到身后的玻璃门上。
力道很大,晃的沉重的钢化玻璃轻微地震颤了下。
温世尧削薄的唇翕动,清朗的嗓音压得极低,溢着满满的嘲弄,“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所以你才得寸进尺,要求提了一个又一个?”
雕琢复刻的面容靠近她的,深灰的眸中像是包罗万象,也像是毫无内容,只是让黎昕觉得胆颤了下,生怕他一个重手,掐死自己。
昨夜就穿着的衬衣上还沾染着她惯用的香水味,混着些男香,极淡,奇怪却好闻。
锁骨中央的柔软部分被他的拇指关节抵着,她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小脸因此涨的通红,清水般的眸被急遽用上的泪凝满,她眨了下,竭力恢复镇定,说出的话被他捏的稀碎,“我……预支,一些片酬……无可厚非吧?”
纤长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温世尧冷硬的面部表情并没有一丝松缓,她的话音落下几秒,颈间的力道才松开,空气极速涌进呼吸道,黎昕顺着玻璃门滑到地上蹲着,用力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她擦擦泪站起来,温世尧已经走桌子边,拧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本转账支票。
这里是他的常驻套间,平时有生意往来时偶尔会在这边休息,所以很多东西都备着。
他侧头看了眼黎昕,“多少?”
“一百二十万。”
黎昕倚着玻璃门,低声报出数字,看着他在支票上写写画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不论过程如何,蔡玉华的腿总算是保住了。
温世尧将支票填好,面无表情地对她扬了扬,“过来拿。”
黎昕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直起身缓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欲取,温世尧却手掌一翻,将手中支票塞到她浴袍敞开的衣领间,动作带着几分蛮横,温热的指腹以及支票锐利的边角划到皮肤上,又疼又痒。
黎昕退了步,伸手将衣领攥住,杏眸中明显闪过一抹惊惶。
温世尧抽回手,弯腰抽了张湿纸巾,细细擦着手,起身看了她一眼,音色没有一丝温度,“记住,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的眸色萧索,像冬日里深冷的夜空,寒星闪烁,遥远不可欺。
这一系列的举动怎样也是带着十足羞辱的,黎昕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慢条斯理地从衣领间掏出支票,轻垂着眼帘,视线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她用力扯出个嬉皮笑脸的模样,“这话说的,一个公司总能遇见的。”
“那就尽量滚远点。”
他的话,字字都是落地有声,却都含着些不屑。
就像在说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随后手工皮鞋无声踩过厚重的地毯,从视线范围内消失。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以攻城略地之姿入侵她的生命,席卷起一场风暴后,又悄无声息离开。
门“嘭”地阖上,也顺带将她那少得可怜的自尊碾的粉碎。
偌大的套房,瞬间陷入沉寂。
黎昕挺直的脊背松懈下来,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卧室的大床上坐下。
窗外低霾的天空不时滚过闷雷。
凌乱的床面仿佛还带着相拥的温度,他临走时决绝的眼神却清晰不已。
有些事,似乎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黎昕不知道的是,那一年末尾发生很多事,沈修风被彻底逐出家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