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尧将目光对准宋清容,“妈那么不待见我,以后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下次看见躲着走就好。”

类似的话,温世尧说过不止一次。

但只有这次,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清隽的面容上也不见失望不见愤怒,轻描淡写到……好像只是把她当做无关紧要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如同幺幺小丑,根本搅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样一来,宋清容反倒是有些不舒服。

十多年间她一直都在疗养院住着,与温世尧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一直以为他还是记忆中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少年。

其实,她心里未必不清楚,当年的事充其量只算是个意外。

意外这种事由老天爷掌管着,随机分配到个人,发生在别人身上时总能劝人要看开,但临到自己身上,又往往一肚子的怨念。

倾尽心力养大的孩子,突然之间没了,还是以那种悲惨至极的方式,宋清容的痛苦可想而知。

与其说她恨温世尧,倒不如说恨的是上天的不公,她恨的是自己的无能,这些恨意持续发酵,简直要将她逼疯,迫切地寻找着出口。

而看似与那件事有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温世尧,就成了理所应当的发泄对象。

人的心结是很难以捉摸的情绪,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存在了,也不会知道它会在在哪一天哪一刻就突然松动,让你猛然间如同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竟如同傀儡般,被它掌控了这么多久。

就像宋清容,在这个自己一手策划的家宴上,想用驾轻就熟的方法来折腾自己的儿子,以期达到内心的平衡之时,突然就被他陌生而不在乎的目光震慑住,继而滋生出隐隐约约的失落。

她不知道是近期坚持服药的作用,还是自己真的老了,越来越没了棱角。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恨只是种精神寄托,一旦得不到回应,就会变得重新慌乱起来。

这种怪异的情绪让宋清容懊恼至极,可越是懊恼,心里的失落也就更甚,两种情绪交织着,循环往复,她想说些狠话应应景儿,却忐忑着不敢开口。

因此只是垂着眼帘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清容不接话,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便凝固住,温封裕清清嗓子,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他的立场更偏向于儿子,但他一向对妻子袒护有加,这时候也不方便表态。温月就更不用说了,缩在桌子角落安静如鸡,连喂孩子吃饭都尽力不发出声音,她向来是这种场合的说教对象,现在插话无异于自焚。

无故被拖来当枪使,又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通的温清倒成了最里外难做的人,干巴巴地坐着,看着神色各异的一家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一家子闹别扭,到底关她什么事?

晚饭在怪异的氛围中结束,宋清容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温封裕误以为她不舒服,叫了家庭医护过来查看。

温月收拾好孩子的东西后,搭温世尧的车子回家。

车子沿着湖滨公路一路蜿蜒而下,路边交互错落的路灯投射出圆白色光圈,在车内不停流走。

温月将睡着的多瑞朝着怀里揽了揽,倚着窗玻璃昏昏欲睡。

近来警队多事,林山那起凶案中留下的关于刘长松的照,蔡文庆怕警队有内应就拿到外面处理,结果消失不见。

虽然当时蔡文庆笃定是被昔日手下支平偷走,但他们走访调查,调取监控,日夜轮班,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罢了,昨日夜里竟被人处理后发到网上,引起了地震式的网络暴动。

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危机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上层迫于压力,先是停了蔡文庆的职,又命他们一周之内将偷照片的人抓捕到案。

温月今天之所以能回家吃晚饭,完全是连续几天的高压工作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半天假,因此这还不到九点半,她就开始犯困。

行至半路,一直安静开车的温世尧从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多瑞爸爸是谁?”

迷迷瞪瞪间听到这个问题,温月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混沌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许多,睁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嗓音喑哑地说,“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起来了就问问。”温世尧目光凝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遍,“是谁?”

镜子里他深邃的眉眼,随着车内光线而明暗起伏,如夜色般高深难测,温月只消一眼就别开头,缓了片刻才嘟嘟唇,刻意表现出生气的模样,语气半嗔半怒,“之前不是说好以后不问了吗?爸妈都不说了,你怎么又来了?”

显然,温世尧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她不正面回答,他就自顾着说下去,“是沈修风吧?”

他这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颇为笃定。

温月诧异地抬头,再次看向他,镜子中温世尧锐利的眸光仿佛能一眼看到她心里去,她轻轻皱了下鼻子,随后不甘不愿地说了声“嗯”。

“怎么回事?”

“就他去德国前一天晚上,办了个告别宴。喝醉了嘛,很自然的就发生了,不过他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

温月勉强解释了句,一向明快的性格也有羞怯的时候,将头埋在胸前,声音也逐渐低下去,只有漆黑的双眸,在黯淡的光色下,隐约可见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一直这样耗着,不准备让他和多瑞相认?”

温世尧的声音从前座传过来,清清明明地传入温月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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