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有些年头,楼外挂着的门头散着淡红色的光,看起来朦胧而暧昧,狭窄的入口堆积着些许废旧的工具,破败不堪的楼梯浸着油腻腻的黑色污垢,实在倒胃口。
莫正谦紧贴墙壁站着,小心探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快速拾阶而上。夕阳昏黄的光从楼梯转折处的小窗子晃进来,将他映在台阶上的身影拉的很长,他整个人都背着光,沉着隐忍的眸底反射出光色,有多年蛰伏终可重见光明的兴奋,抑或是期待。
二楼就是按摩店所在,他倚靠的墙后,是一个极小的吧台,此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风扇在来回转动着。
放眼望去,整个楼层用木板间隔出数十间小房间,隔着简陋的木门,可以听见房间内各种或细微或琐碎的响动,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在阳光孜孜不倦的照射下,发酵出令人窒息的味道,伴着一阵阵细风,在沉闷的走廊里挥散开来。
莫正谦锁着浓眉站在走廊尽头处的墙后,手轻轻在鼻子前扇了下,另一只手的手指紧紧扣在腰际,侧耳仔细分辨着屋子里的动静。他所在的部队有严格的感知训练,因此听力极佳。
不时有衣着鲜艳而暴露的女郎拿着各种物料在走廊来回穿梭,偶尔有人注意到他,也只是眼神漠然地看一眼,又匆匆闪进自己服务的房间。
她们有些是本地人,另外的则是各种渠道被人送到这里,本身经历就足够曲折,这小小的店里又是鱼龙混杂,每天充斥着各种肮脏糜烂的交易,时间久了,人就会变得麻木,对于这些外在的事物,自然不会太在意。
不过,人多眼杂的,站久了终是不太安全,莫正谦在二楼拐角处停留片刻,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向轻手轻脚地向着三楼走去。
三楼没有被隔开,是正常的几间房间,应该是一些类似于办公室的功能区。其中一间房间的门没有关紧,错开的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有人来回穿梭其间,伴着细碎的说话声。
莫正谦靠近门边,眯起一只眼观察房间里的情景。顿时吸了口气,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背对着门口位置的男人背着黑色背包,戴着黑色棒球帽,与他对面的五刚将什么塞到他手里,顺带小声叮嘱着什么。
男人将类似于卡片的东西塞在口袋里,随后垂手站着。
垂下的右手青筋纵生,虎口处一道青色蝎子纹身清晰可见,与莫正谦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
这是刘安洲,是他这16年间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
莫正谦的情绪激动到无以复加,跳到另一侧的门垛边,手摸出腰后的枪小心翼翼地伸到门缝间,缓慢按下击锤,从背后出对准刘安洲。
记忆中的女孩因为没有寻到庇佑被押解上飞机时绝望的眼神,家里冲天火光下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独自沦落他乡所受的种种磨难,屈身为刘长松卖命时的忍辱……
往事一桩桩袭上心头,让莫正谦心里的恨意无限地膨胀起来,他屏住呼吸,轻压着唇角,锐利的眸光闪过一抹狠绝,悬在空中的手有轻微的颤动。
他无意伸张正义,也不想让所谓的真相大白天下,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一枪彻底解决掉刘安洲,以报多年仇怨。
这里是越南最混乱的街区,人口众多,各种案件频发,枪声一响,莫正谦便可以借着混乱逃出,楼下有接应他的兄弟,所有后路都已经安排好,只要杀了刘安洲,他就会直接回到法国,继续做他的雇佣兵。
至于那个一直在明处替他背锅,因为捅出刘长松的事而受到各路攻击的弟弟……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他当年扰乱自己的计划,将沙琳的事公之于众,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故,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莫正谦定了定心神,将枪口对准刘安洲后心口的位置,松开击锤,扣动扳机。
机械撞击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走廊里有些突兀,随后便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子弹发出到嵌入刘安洲心脏,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刘安洲连头都没来得及回,人便向前倒下,“扑通”一声,扬起的灰尘在夕阳的余晖下腾空而起。
站在他对面的五刚惊了一下,目光闪过恐慌,快速拿起桌子上的枪追出来,同时用越语大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叫人。
随着他的吼叫,整栋楼早已一片混乱,尖叫声鼎沸。
莫正谦从走廊的窗户跳进二楼一间房间的窗台上,房间里受了惊吓正在穿衣服的按摩女郎看见窗户上的人影,一声尖叫趴在床上,用浴巾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男客人则是拧着腰带,惊慌失措地掉下床,缩在床下大气也不敢出。
他难得地弯了下唇,轻松从二楼跃下,混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上了等候在路边,一直未熄火的绿色吉普车,回头看了眼追出来的五刚。
五刚气急,边追边朝着远去的车子射击,伴着几声枪响,车子扬长而去。
b市,数辆警车停在郊区的一个小山坳下。
近几天的监听以及排查,警方终于发现绑架李澳的犯罪分子藏身的地点。
没了刘长松的刘家,人人自危,如一盘散沙,只顾得收拾自己的尾巴,哪里顾得上他人。刘长松的女儿在家族内部求亲戚帮忙,却处处碰壁,投门无路的情况下,让丈夫找人绑了李澳,以此逼温世尧停下对刘长松的揭发。
现在,谈判专家和温世尧正站在半山腰,同罪犯进行交涉。
刘长松近日因病请求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