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近来晚饭后都会出来溜达会儿,听家里几个做工的阿姨说,多走走生产时会比较顺利,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说的是接近预产期时多走走,她想着早点运动开了,省的肚子越大人越懒。
春日夜晚空气清爽,站在院子里,透过薄霭可以看见空中稀稀落落的星群。
她在花圃边的树下站了会儿,回头朝着灯火通明的房子厅仍空空落落,大概温月和温世尧仍在餐厅。
想到刚刚饭桌上说起的事,她心里又涌起一阵膈应。
怪不得她之前问起温月的事,温世尧多是搪塞,不肯直说。
大概上辈子和沈家兄妹有什么过节,这辈子不管怎样都脱不了干系,和沈辛蔚这边的事好不容易摘清楚了,温月那边又开始了。
虽然立夏已过,山间夜风仍旧有些沁凉,借着凉意,心里那股烦闷消散不少,她站了会儿,便想着回屋子里去。
刚一转身,看见温世尧刚从屋里出来,正沿着台阶往下走,手臂上还挂着件外套。
路旁长势浓密的树木影影幢幢,微风一过,哗哗作响,庭院灯斑驳的光线穿透叶片,晃晃荡荡落在他身上,将一张清隽的面容映的隐隐现现。
黎昕想转过头装作没看见,他却正好看到她,隔空招了招手,喊道,“黎昕。”
黎昕黎昕黎昕……
他大多时候都这么叫她,不亲昵不特别。
黎昕也不是矫情,像什么“宝宝贝贝”之类的词她听了绝对会起鸡皮疙瘩,但是这样直呼全名,总觉得生硬的不像两口子,生分了些。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以前听他叫沈辛蔚可不是连名带姓。
她按下心里的酸气,没好气地“嗯”了声,回过头,有些懊恼地拍了拍眼前的树干。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鼻尖隐约闻到若有似无的男香。
“树怎么惹你了?”伴着清朗打趣的男声,厚实的披肩落在肩头。
“树当然没惹我,”黎昕重重拍了几下树干,斜看他一眼,“我只是想试试树有多结实。”
温世尧挑眉,饶有兴味,“树够结实的话,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是想看看,树得多结实才够两个人吊死的。”黎昕将披肩搭在胸前的领口往一起扯了扯,动作幅度很大,“现在明白了,树确实够结实,希望人也能死的彻底点儿。”
温世尧听出来了,她这话不就暗指,他们兄妹俩非要和沈家的人纠缠不清么?
一直压着没告诉她,主要是考虑到她刚回来仍旧心绪不定,要是知道了,发起狠来再跑一次怎么办?
知道事情瞒不了太久,因此,温世尧今天就借着温月过来挑明了,刚刚吃饭时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心里还忐忑了下,现在看她指桑骂槐地挑刺,他也算放下心来。
还真是,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黎昕不说话。
温世尧抬了抬眉头,扳着她的肩头将人按在怀里,一只手臂整个圈过她肩头,下巴蹭着她的额角,语气不温不火,“反正你得在我这棵树上待着,休想往别的枝头飞。”
“神经病。”黎昕低声骂了句,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额头被他刚起的青茬蹭的酥痒。
漂亮话谁都爱听,她心里火气降了不少,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们兄妹俩当年是不是让沈家人下了降头,非得往人家里挤?”
“温月不知道,但我应该是让你下了降头。”
“我怎么那么稀罕?”
“是啊,你怎么那么稀罕?”
黎昕,“……”
她说一句,他撇一句,脾气都磨没了。
黎昕不说话,头向后倒在他胸前,抬头看着夜空。
点点繁星依然闪烁,只是有了乱糟糟的心情加成,一点欣赏的心境都没了。
李澳这顶私生子的帽子还扣在温世尧头上,黎昕原本想干脆来个结果一昭告天下,好的坏的后果,沈辛蔚自己去承受好了,可现在有了温月的事在中间搀和,温沈两家势必不能闹得太难看,这些事解决起来,自然不能那么简单粗暴了。
这团乱麻,还真是越扯越乱。
沉默站了会儿,她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开口,“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和他们扯上关系?”
温世尧没说话,只是搭在她肩头的手力道紧了紧。
***
隔天早起黎昕才知道顾念尘住院,《薛涛传》后期导演更换的消息,是早饭时温世尧告诉她的,不过热搜也紧随着上了。
信息时代,新闻一出,顿时如同扔出一颗重磅炸弹,各种猜测质疑接踵而来。
温月穿着件白色睡衣,举着手机,扛着电动牙刷从房间冲出来,站在餐桌边,一大堆问题混着雪白的牙膏泡沫,激动地从嘴里往外窜,“哥,顾导是真的生病到没办法继续工作?还是像网上说的,这只是你借机排挤他的借口?”
“咱们可是亲兄妹,你有一手新闻为什么不能先跟我说说,每次都这样,搞得我好被动……”
温月喜欢追星,对各种娱乐八卦有一种谜之热衷,再就是对长得帅的没什么抵抗力,老公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会儿应该是早起刷微博看着新闻了,这才急吼吼冲出来。
温世尧刚吃好饭,抬头睇了她一眼,顿时嫌弃地狂摆手,“赶快滚回去收拾好了再出来,你这样恶不恶心?”
“我这是刷着牙看资讯,生活娱乐两不误。”温月含着牙膏,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往房间走。
温月走后,温世尧继续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