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城。
衡水城是大梁南方最大的一座城,背靠衡水,交通便利,物美民丰,有上千年的历史,极尽繁荣昌盛。
三月的衡水已有了些初春的味道,踏春的人群来往如织,一派祥和之气。
周御辰随着人群一道入城,倒也十分顺利。
街市喧嚣,摆摊叫卖的商贩随处可见,年轻男女,公子姑娘,文人墨客,茶楼书房,有风景的地方,便有姑娘,这是常理。
周御辰隐居十年,不喜热闹,并未过多停留,而是找了家茶楼稍作休憩。
按惯例,茶楼酒馆是消息流通密集之地,很多江湖消息都可以被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用以消磨时光。
但周御辰来此并非是要打探江湖消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喝杯茶,歇息片刻,仅此而已。
赶了半个月的路,周御辰也难得有时间坐下来喝杯茶。
周御辰点了一壶龙井,是很普通的那种凉茶,普通百姓都爱喝。
此时,一位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在其身旁还有一位布衣小生,那小生看上去颇为老实和善,手里提一紫砂壶,应是名贵的好茶。
“这位小友,可否同桌一叙?”
那中年男人笑容十分和善,给人以温暖亲近的感觉,而且举止端庄得体,温文尔雅,顾盼之间自成风度,显然不是一般人。
周御辰微微一笑,便是允了。
中年男人示意身旁的小生将紫砂壶拿来,取了配套的紫砂杯子,开始洗茶。
小生的动作很熟练,不稍多久,便为周御辰和中年男人沏好茶奉上。
“这是前些日子,我从外地回来带的一点茶叶,算不上名贵,小友莫见怪。”说着,中年男人端起茶盏小小啜了一口。
周御辰端起茶盏,只消一眼便能认出那茶绝非凡品,喝了一口之后将茶盏放下,心情却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是不周山雨后龙井,朝廷贡茶,每年只产十斤,分四次运往京城,非大梁皇室族人不得擅用,违者刑十年,先生怎说此茶算不上名贵呢?”周御辰的语气很平静,心里却很不安,因为这茶的味道和十年前一摸一样,那时他还是前朝太子,而今却沦为亡命之徒,改名换姓,苟且偷生。
“小友既然喜欢此茶,不妨到府中一叙。”中年男人说道,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周御辰思虑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茶是好茶,只是人各有命,怕是喝不习惯。”
说完,周御辰端起先前自己点的廉价龙井一饮而尽。
见周御辰如此决绝,中年男人对小生耳语了几句,而后小生便来到周御辰身旁,凑到周御辰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在周御辰震惊之余,小生与中年男人便已离开。
周御辰此行上太白山,本不愿横生枝节,中年人话中有话,他怎会听不出呢?只是如今的周御辰已无心过往,只盼此生能得一个安稳太平,别无他求。但当他听到布衣小生的话,便改变了主意。
周御辰结了茶钱,走出茶楼,择人问路之后便向北城而去,一盏茶的功夫,便找到了田家府邸。
“五爷早已命我在此等候,公子且随我来。”
一个老管家将周御辰迎进田府,曲折百步,至一偏厅,周御辰与中年男人再次相遇,那位布衣小生依然在侧。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老管家便退出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房间之中便只剩下三人。
至此,中年男人便上前几步,对着周御辰躬身行礼,“田家后人,见过气宗!”
周御辰连忙将其扶起,断不敢受此礼。
“前辈折煞晚辈了,此礼晚辈怎可受得?”
中年男子道:“持夫子剑者便是气宗,田家世代忠于气宗,吾与家父更是气宗门人,这一拜你无论如何都得应受,切莫推辞。”
中年男子躬身不起,周御辰无奈,只得放手,受了这一礼。同时,周御辰也作揖还礼,格外认真。
中年男子礼毕,便对周御辰道:“百年之前,气宗朝争失利,月皇继位,剑宗被立为正统。自那以后,气宗一脉便受到剑宗打压,如今百年过去,早已绝迹于江湖。但气宗一脉树大根深,即使剑宗打压了百余年,也很难清除干净,我们依旧有很多人和势力残存了下来,并通过各种方法避开了剑宗的眼线,保存至今,而我田家便是其中之一。”
“往事已矣,何须再提?”
周御辰听夫子讲过剑气两家的恩怨,那都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
世上本没有剑气之分,只因三百年前,两位皇子同时拜入太白山门下,因二人修道的方法不同,一人侧重修剑招,一人侧重修真元,故而形成剑道的两大流派。
以修剑招为主的流派自命为剑宗一脉,奉小皇子周月为首。而以修真元为主的流派便是气宗一脉,奉太子周玄为首。
后来,太祖皇帝仙逝而去,皇位本该由太子周玄继承,但周月一派势力掌握了朝廷绝大部分力量,两派相争,最终反派势力强行扶周月上位,获得了朝争的胜利。
之后,周玄一派则因朝争失利,被赶尽杀绝,周玄本人更是被废去一身修为,遭受剑宗门人四处追杀,最终销声匿迹。
这其中,继承了皇位的周月便是周御辰的父皇,而周玄便是如今改名换姓隐居钟山百年的夫子。
“那些往事皆是气宗的血泪史,一百多年来,气宗旧人苟且偷生,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气宗能卷土重来。”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