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亲自来叫大家下去吃饭,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我和广仁都望向镇南方,就连李铁嘴也向镇南方望去。旅店老板象是不明所以,他有些迷茫地问道:“几位,怎么了?”镇南方微微一笑:“好的,我们马上就下来。”
旅店老板这才乐呵着下了楼。
旅店大概有三十几个房间,可大多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没有住客。放眼望去除了我们的三间房,也只有五、六间房住了人,西北角和东南角都有楼梯下去,七、八个住客正陆续地下楼,在天井的桌旁坐下,天井里一共是六张八仙桌,他们整整坐了一桌。
广森拿了干粮来,镇南方淡淡地说道:“放在屋里吧,我们下去。”
希娜古丽正站在楼梯边,见我们下来她下意识地跑回到了住宿登记的那个房间里去。我留意到她等我们走向天井的时候又偷偷露出半个脑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镇南方。我们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我拐了拐身边的镇南方,示意他希娜古丽正在望着他。
而镇南方却没有理会我的暗示,他的目光注视着隔壁的那桌人。
李铁嘴的目光也落在那桌人的身上,倒是广仁和广森低着头小声地说着什么。我的心里一凛,镇南方和李铁嘴怎么突然对那桌的客人如此的关心,我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一桌一共八个客人,一个方位两人把一张八仙桌给坐得满满的。五男三女,年纪最大的大概六十多岁,是个老头,干干瘦瘦的,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脸上满是皱纹,皮肤黑黑的,那种黑看上去是因为长年没有洗澡导致的一般。
老头的那双手看上去有些吓人,就象是一层薄薄的人皮包裹着骨头,我还没见过那么细长的手指,就象是筷子一般粗。坐在老头身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件式样很老旧的猎装,齐肩的短发。人倒算长得清秀,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这一桌年龄最小的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就坐在这个女人的旁边,他象是不时地和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看上去他们好象是一家人,奇怪的是女人竟然并不怎么搭理他,而小男孩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则是望着前方,那样子又象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紧挨着男孩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上去就时尚多了,一个穿了一件红色的毛线外被,里面是黑色的荷叶边的衬衫,长长的马尾辫子,另一个烫过的头发烫成了栗色,身上是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剩下的三个男人大约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两个穿着灰色西装,那西装看上去已经脏了,一个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另一个里面是失了本色的白衬衣,还有一个男人穿的是一件老式的蓝色毛料翻领中山装,口袋上还插着一支钢笔。
镇南方突然碰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他轻声说道:“你发现什么了吗?”我摇了摇头,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桌人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来。
镇南方小声地说道:“他们的脸色惨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还有,神情木然,目光呆滞,就连动作也很机械。”对,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轻轻问道:“他们不会是鬼吧?”我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也是因为镇南方和李铁嘴刚才在楼上说的那些话影响了我。
镇南方摇了摇头:“不是,他们只是沾了太多的阴煞之气!”他的目光四下里看了看:“估计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阳元被消耗怠尽,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真的就要变成死人了。”
“各位,这是我们这的招牌菜,小烤乳羊,趁热尝尝吧!”老板跟着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他微笑着介绍道。好象生怕我们不吃,他又补了一句:“这每天的饭菜都是含在你们的住宿里的,大家放心的享用,不会再另外收钱。”
他在一旁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他搓着双手,脸上满是笑容。
我们没有人动筷子,可隔壁那桌的人却已经开动了,他们没有人说话,都认真地吃着。对,是认真地吃着,他们不象在吃饭,象是在认真地完成着一份工作,那神情很是专注,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很呆滞,眼中仿佛就只有那一大盘羊肉,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
“几位,怎么不吃啊?”老板有些不解地问道,李铁嘴笑了:“这真是羊肉?”老板楞了一下:“当然,不然是什么?”李铁嘴摇了摇头:“可惜,我们几个都不吃荦的!”老板淡淡地说道:“修道之人应该不怎么戒荦腥的吧?”
李铁嘴望着老板,脸上有些惊愕,李铁嘴早已经换下了他的那身行头,但店老板竟然还是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李铁嘴说道:“可巧,我们还真就戒了荦腥!”老板的目光又望向我们几人,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他说道:“你们几人也是修道之人?”
我和广仁、广森还没开口,镇南方就微笑着说道:“是的,我们是同门!”
老板干咳了两声:“既然几位不吃那就请回吧,别影响了我其他的客人用餐!”我们站了起来,镇南方用筷子扒了下桌子上的那盘“羊肉”,轻声说道:“老板,孽债总归是要偿还的,适可而止吧!”
店老板的脸色胀红如猪肝:“你,你说什么?”镇南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回房间去!”上楼的时候希娜古丽就靠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