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几双询问的目光,张峦却是摇了摇头。
“仔细问过也都查过了,厨房里也并无异样。兴许,不是饮食的问题。”
张眉寿却下意识地摇头否定。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有辟毒珠在,她兴许也会这般想,从而被误导。
父亲办事固然谨慎细心,可此番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见父亲和祝又樘转而商量起了从别处入手去查,张眉寿却再次看向张秋池的小厮,正色道:“阿福,你将二公子这两日都吃了什么,尽量细致地一一说给我听,仔细回想,不要有任何遗漏。”
这些,父亲必然也早已问过,查过。
可一定还有什么被忽视的——
阿福记性好,又因方才在厨房内看罢了近两日府中饮食记录,故而此时答起张秋池这两日来的一日三餐,几乎是连每一道菜名都没有说错。
张峦在一旁说道:“关于饮食,能查的皆查了。便是每餐哪些菜是由哪个厨娘经手,及食材,及器物,再有传饭的下人,都仔细查问排除过——这些暂时都没能查出半点异样来。”
在湖州做县令的那几年,倒让他累积了许多办案的经验。是以面对此类事情之时,他着手查起来,尤为地周全,且有效率。
当然,眼下时间紧迫,只是在做大致地排除,若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那便需要进一步深挖重查。
再高明的手段,也会有遗漏的地方,这是免不掉的。
“那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呢?”张眉寿不死心地问道。
阿福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
“大公子向来不喜食甜食点心之物,除却一日三餐,甚少会吃其它东西。”
当然,厨房里偶尔仍会依例送来一些点心小食。
但那些点心,若是瞧着新鲜可口的,大公子多半会使人送去三公子四公子院中,若是寻常普通,便干脆赏给了他们分着吃。
阿福将张秋池的这些习惯也都说了出来。
张眉寿刚要问及茶水之事,却见阿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眼神忽明忽暗道:“不对……今日大公子在去前厅之前,兴许吃过几块儿点心!”
“兴许?”张眉寿皱眉问。
阿福却点头:“因那点心被送来之后,奴才便去了书房替大公子整理笔墨,因此也未亲眼瞧见大公子究竟是吃了还是没吃——”
“当时大公子身边可有其他人伺候?”祝又樘问道。
几乎是同一刻,张眉寿亦连忙问:“是哪里送来的点心?”
厨房里的分例点心,多半是午后送去各院才对。
因二人同时发问,问罢之后便下意识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便是张峦与宋氏,也看了二人一眼。
气氛有着短暂的微妙。
阿福愣了愣,才依次答道:“当时公子身边没有旁人伺候,乃是单独回了内间的——那点心,是三姑娘差人送来的。”
三姑娘是出了名儿地爱下厨,做些点心给大公子送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当时也没有过分留意。
张眉寿觉得不对。
“即便当时无人伺候,可收拾笔墨能用得了多久?之后,你和其他下人难道不曾去收拾过?点心吃没吃过,有无剩余,岂会不知?”少年开口问道。
张大哥固然体恤下人,可总也不能事事自己亲自动手。
张眉寿:“……”
这话简直与她心中想问的一字不差,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而提到这里,阿福的神情却忽然又有几分闪躲犹豫。
“快说!”张峦低声呵斥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是说,你与大公子中毒之事有关?”
阿福听到后半句,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摇头否认道:“奴才不敢!”
说话间,却拿畏惧怯懦的眼神,屡屡看向一旁的宋氏。
宋氏瞧得一阵心惊胆战。
“……”
这种感觉未免也太熟悉了吧?
仿佛下一句,这小厮就要指认她了似得!
可总不能池儿每出一回事,她就要被栽赃一次吧?
且背后的人也太傻了些,他们张家今非昔比,如今紧密的如铁桶一般,从大房到二房再到松鹤堂,哪个会不信她宋氏的为人?
宋氏对自己的人品俨然十分自信,只等着阿福开口。
谁知,阿福却怯懦着讲道:“……奴才从书房离开之后,大公子又拿着点心进了书房,那些点心,皆之内……是以,奴才也不知大公子自己是否吃过。”
“暗格?什么暗格?”张峦皱眉问道。
阿福脸色越发为难,到底没有胆量直接开口。
张眉寿心底却是一动。
别管是什么暗格,点心既是今日上午被摆进去的,那眼下应当还在。
有无问题,一验便知了。
“带我们去看看。”她对阿福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走在前面。
阿福连忙跟上。
张峦与宋氏也快步走去。
因将阿福方才的反应看在眼中,祝又樘此时便未有再去过分探究,只静静地等在外面,并抬手拦下了一心想要表现自己的傅大夫。
傅大夫讪讪止步。
咳,惭愧,用力过猛了啊……
书房内,阿福走至书架旁,将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图取了下来。
山水图后,墙面竟被凿空了大半,那暗格约有半幅画大小。
看清了暗格内的东西,宋氏与张峦夫妻二人的神情皆是一变。
那是一尊牌位——
牌位之上所纂,乃是“湘西苗氏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