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蓉本来想自己下车去,再另找轿子,但心想再找轿子只怕也是这种结果。心想不如让她跟着,到明城时自己再伺机逃脱。
反正明城距离广陈城也不远。
因此便不再推辞,只不过也不太想理她,只是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深秋的京城,半空中飘着片片黄叶,扫路的妇人正在拿了扫把在路边清扫着,骑马经过街道的人,扬起了未来得及清扫的黄叶。她想起自己刚来时,京城正值暮春时节,一片绿意盎然。细想起来,自己竟在京城住了一年有余了。
又想到自己刚来时父亲刚刚经过一劫,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姐姐孔蓉既然不在京城,又是否当真平安无事地呆在家中。如此一想,此时便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赶到家中。
程明芳亦是无心交谈,眼睛怔怔地看了轿窗外发呆,她想到自己已经一年有余未见着陆岩的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哪个片刻曾经想起过自己。他是否看出了自己对他的一番心意虽然她不曾明说,但是眉间心上,那些藏也藏不住的心事,恐怕早已经被他洞悉。他自从考试家后,她唯一见他面的那次还是她和她二哥太太子殿下一起去他家那次,那次,他一整日未见人,叫她非常失望。她本以为,他会早早等在家中,见了她的面会和她一般惊喜,结果,她那日只见到了他的淡然处之。
她看得出,那天,他心情不佳。
她不知道他心情不佳的原因。是因了他们三人的打扰还是因了他自己的事情或是因了她那太过明显的示好
自己如今不请自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又一次打扰到他,惹得他对自己反感
思来想去,她竟不知道自己此行是否妥当。因此一度竟想返身去,但又实在不想错过这次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可以见到他的机会。
是啊,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自己去他府上时,可以对他说是陪了丫头前来探亲,而不是故意去他府上的,不管他欢迎自己也好,不欢迎自己也罢,反正在他眼里,自己不是专门为了他而去的。
就这样,两人一连几天都很少交谈的行了一路。
孔蓉在马车抵达和远镇时,趁天色未亮的时刻偷偷先行走了一步,在镇上租了个起早赶车的马车,往广陈城的方向赶去。
这和远镇是明城和广陈城的分叉口,她再不逃走,就不得不绕远路了。
程明芳一早起床去孔蓉房间时,发现她的床上空着,床被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心想这下又被这小丫头给耍了。
然而她都到明城了,如果不去看下陆岩,白跑一趟,岂不可惜,当下仍然决定前去陆府,到时仍说是陪了丫头前来探亲就是,至于那丫头为何不陪着她一起去陆府,就说她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不想浪费仅仅几天的探亲时间。
两人都是半天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先说孔蓉,她到达孔府时眼见大门紧闭,便敲了敲门,许久未见有人来开门,不觉惊疑,恰有一采茶的少女提了篮子经过门前,便问那少女可知道自己家里人现在何处。
“听说你家这房子卖了,去了西郊陈家村上居住。”
她是知道西郊陈家村的,她曾一个人骑马经过过那儿。
她便又叫住了刚走了不远的她在和远镇上叫的马车,让马夫带自己去陈家村。
到了陈家村,她经过打听,找到了家所在的院子。
院门开着,她进了门,没有看到有人。她站在院中环视了一眼院落的布局。院子不大,房屋亦不多,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南向正屋五间,东西向侧屋两间,东边的侧屋里,烟囱里正冒着烟。
只听有妇女的声音在爱边侧屋里传来。她听着有些像她母亲和大娘的声音。
她走了过去。
只见她母亲孙姨娘正在和着面,而孔兰的母亲周氏正在炉前烧着柴火。
眼前的一幕虽然看着温馨,却叫她一阵惊讶。
她走之前,府里还好好的,还有很多下人。怎么只一年有余,房子变小了,下人亦不见了。
她知道父亲官职被贬的事情,然而祖上留下的家业也被收走充公之事,她是不知道的。
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周氏和孙姨娘向门口看了过来。
“蓉儿,是你”孙姨娘惊喜地叫道。
“蓉儿你来了”周氏亦开心地说道。
“我们家怎么了”孔蓉问。
“还不是前年秋上那事整的。”孙姨娘说。“你说说你这一年去哪了你就不能写个信来”
孙姨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在京城,我好得很。”孔蓉说。
“你去京城了见过你姐姐没”周氏满脸期待的声音说道。
孔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敢情姐姐并不在家里。
她的腿突然没力地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门边放着的木椅上,开始抽泣起来。
周氏见自己一问她见了孔兰没有,她就开始抽泣,当下吓得忘记了往锅底放柴火,着急地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孔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抽泣。
这下周氏慌了,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孔蓉边上,摇着她的身子说“你说啊。”
孙姨娘也急切地说“别哭了,说。”
“姐姐她,她可能遇到危险了。”
周氏听了她的话里有可能两字,才不至于绝望,她急切地问道“什么危险”
“姐姐根本没有入宫。”
周氏听了,一下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