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面孔扭曲地磨着牙,被蒲九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憋到喉咙的咒骂又给咽了下去。
这时那对老夫妻推着独轮车慢悠悠地来到了蒲九冥的跟前。
蒲九冥视若不见,叫得更加起劲:“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赏一碗稀粥也行啊。”
老妇人好心道:“小伙子,这真源镇的人都走光了,谁还会来捧你的场,你还是另谋生路去吧。”
蒲九冥回头笑道:“不是还有两位老人家吗,可要照顾小子的生意?”
老汉摇了摇头,正要拒绝,瞧见小猴子直勾勾地盯着独轮车上的木桶,心中一软,放下了独轮车。
那几个窝在墙角的流浪汉一窝蜂地围了上来,眼睛里泛着绿光,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流浪汉可怜巴巴地道:“老人家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几天水米没沾牙了。”
老汉叹道:“我们也要走了,家里只剩下这最后一点粮食,你们吃饱了便各自逃命去吧。”随后盛了一碗稀粥,送到蒲九冥的跟前:“青黄不接的年月,一粒粮食便可以救活一个人。小哥若不嫌弃,就喝一点吧。”
蒲九冥伸手接过来,碗里清汤寡水,碗底沉淀着几粒干瘪的玉米。
老汉从独轮车下面拿出一个包裹斜挎到肩上,望着犹如饿狗扑食,乱成一团的流浪汉,再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向镇口。
小猴子上蹿下跳,冲着围成人墙的流浪汉急吼吼道:“给我留一点,给我留一点!炭爷三天没进食了!”
蒲九冥怔怔发了一会呆,望着老夫妇苍老萧瑟的背影,突然心里一阵酸楚,他们散尽了粮食,以后要靠什么生活?
小猴子跳上蒲九冥的肩膀,望着他手里的稀粥,不停地啃着手指。
蒲九冥道:“以前师父总说天地不仁,天地是否真的不仁?”随后将碗递到小猴子的跟前,温声道:“吃吧。”
小猴子探进碗里,抿了一口,抬起头来:“我个子小,一小口就饱了。冥哥,你吃。”
蒲九冥伸手将它搂进怀里,心中升起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时镇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蹄音,迅如惊雷由远及近,随后镇口出现两男一女,男人英姿飒爽,女人艳若娇花。他们胯下的坐骑如龙似虎,浑身生满银光闪闪的鳞片,粗壮的四肢扬起漫天的尘土,兽吼震天。三人身后一队精赤着上身,腰间缠着兽皮,浑如野人的大汉甩开侉子,迈步如飞地紧紧跟随。
这一队人马旋风般闯进镇子里,踏上蒲九冥所在的长街。
那对善良的老夫妇避之不及,领队的三人骑速不减反增,中间的女子一声娇笑,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挽出一个鞭花,啪地一声脆响中,往那老汉甩了过去。
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冲天而起,洒下一蓬血雨。
身后两名男子轰然叫好,随后猛夹座下的兽骑,追着那女子绝尘而去。
老妇抱着老汉的无头尸体失声痛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蒲九冥无法及时施以援手,当他反应过来,惨剧已生,那行人也跑得只剩下一道烟尘。
蒲九冥大步走到那老妇跟前,发现她呼吸停顿,已然伤心气绝。
蒲九冥就地掘了一个坑将他们掩埋,随后跪下来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当抬起头来时,漆黑的眸子里瞬间笼罩了一层嗜血的红芒:“我喝了你们一碗粥,你们的仇我便帮你们报了!少则两日,多则半月,我必提他们的人头前来祭拜!”
追着凶手的足迹,蒲九冥来到了李府,与此同时轮回珠透出的光华前所未有的强烈。
只见李府外两个守门的家仆倒在血泊中,府内鸡飞狗跳,传出一名女子嚣张跋扈的呵斥:“唐家唐天星、唐天阳、唐天月三兄妹驾临,让李天风那个老东西滚出来见我!”
蒲九冥寻到僻静之处,深吸一口气,将精神调节到最佳状态,随后纵身一跃,翻过李府院墙,悄悄藏身于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后面。
唐天星是一名双眉细长,颌下三缕长须的儒生。蒲九冥居高临下,细细打量他那比女子还要白皙柔嫩的手掌,却见他指尖漆黑中带着湛蓝,不禁想起张道北闲暇时曾对他说过的有关唐家的一番话:安南郡唐家虽然在修道界不入流,但族中弟子却是心胸狭窄,阴损毒辣,特别是家传的《天毒经》更是一等一的歹毒功法。当年唐家老太爷唐隐绝与人一言不合,便用《天毒经》上的秘法生生毒杀了那人满门上下一千三百四十六口,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过。以后你行走天下,遇到唐家的人,若无必胜的把握,千万不要与他们纠缠。
眼前这名叫唐天星的儒生修炼的显然正是《天毒经》。
反观唐天阳眉目狰狞,更像是魔道中人,斜背一柄黑雾缭绕的鬼头大刀,刀身隐隐透出一股冲天的怨气,一看便知这刀斩杀了无数的生灵。
唐天星和唐天阳皆是结丹境的修为,二人脚下躺满一地的李家仆从,有人断手,有人断脚,有人断手断脚,呻吟痛呼此起彼伏。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望着唐天月,满脸的溺爱之色。
唐天月肤白貌美,杏目含煞,满脸倨傲,一身修为虽不及两位兄长,却也达到了孕灵后期的境界。她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对面一名身体粗壮,皮肤黧黑的少年喝道:“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愤愤道:“我叫韩狗娃。”
唐天月呆了一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