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讲话最忌讳个“死”字。右昭仪张氏脱口而出,说得还是帝后,直把席间诸妃吓得脸色都变了。
皇后穆氏脸色亦是大变,若换成是别得妃嫔,她早就叫人拖出打了,但是右昭仪张氏……她还得瞧瞧齐安帝的意思。
皇后穆氏看了看齐安帝,见他充耳不闻,便也没出言呵斥。
坐在右昭仪张氏身边的隆徽韩式,是右昭仪张氏蕴彩殿的人,素来倚仗右昭仪张氏,她见右昭仪张氏当着帝后的面儿还口不择言,暗暗扯了扯右昭仪张氏的袖子,想要提醒她,却不想右昭仪张氏把袖子扯回袖子,连理也没理她。
左昭仪曹氏低眸一笑,道:“若是旁的人,本宫也就罢,自然不会兴师动众,去搅扰陛下和皇后娘娘。但是凝华她,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要早些回禀,以免得陛下、皇后娘娘挂心不是?”
“挂不挂心,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自个儿的事,还不用昭仪娘娘费心。陛下要想起来,自然会问;要想不起来……这后宫佳丽三千人,被遗忘、被抛弃的,还少么?多她冯凝华一个,又有何关系……”
“咳……”皇后穆氏见右昭仪张氏言下之意竟似是在指摘齐安帝凉薄,忙干咳一声打断她的话。
她看一眼齐安帝,果见他面露不虞,便忙忙转移话题,对左昭仪曹氏道:“昭仪行事最有分寸,也最懂陛下和我本宫的心思。本宫很是欣慰。”
右昭仪张氏见皇后穆氏如此说,只道皇后穆氏是站到左昭仪曹氏那边去了,冷哼一声,不再就此言语。但转眼见冯小怜小鸟依人般抱着毛茸茸的玉兔倚在齐安帝怀中,心里本就憋屈了一晚上的她忍不住嘲讽道:“冯凝华为讨陛下欢心,倒是什么低贱、下作的事儿都肯做呢。”右昭仪张氏暗指的,自然是冯小怜扮歌舞姬之事。
席间诸妃面色俱是微变,她们素来自矜身份,要她们歌舞助兴以娱陛下,她们自然是乐意之至,但要她们像个歌舞姬似得在席间给别的妃嫔们助兴,那于她们而言,可是莫大的侮辱。
右昭仪张氏今晚上说了许多不中听、甚至不成体统的话,但这一句,在她们看来,在情在理。
她们也瞧不起冯小怜这样的做法。
“若能博得陛下和皇后娘娘一笑,放低些姿态,又有什么关系?”冯小怜笑着接下右昭仪张氏夹枪带棒的嘲讽,仿佛一点都不介意。
她自入席后,就一直在暗暗观察右昭仪张氏,她不知道今儿个的右昭仪张氏是怎么了,说话、做事,很是失了分寸,尤其是方才言语上的“大不敬”,旁人瞧着,陛下好像恍若未闻,可依偎在陛下怀里她最是清楚,陛下他,已经震怒!
能不能一击必中要陛下厌她、恶她,这会子,是个天赐的良机。
冯小怜笑笑,抬眸满眼崇拜的看着齐安帝高玮,娇声道:“更何况,帝后跟前,又有谁不卑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