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姐姐行事向来谨慎，蕙兰姑娘心思亦是缜密，怎么，留那么个做事不经脑的女奴在宫里？难道不怕……”婉华东郭氏看了眼门外的宫女彩儿，道：“难道不怕误事吗？”
婉华东郭氏虽未提彩儿名字，香儿却已察言观色知她讲得是谁，她微微低眸，略一犹豫，才恭恭敬敬，却答非所问道：“彩儿姐姐她是皇后娘娘赐给奴婢家小主的，所以……”
“哦！是这样！”
“原来如此。”
宫女香儿没再往下讲，芳猷唐氏、婉华东郭氏心里却已了然。
宫女香儿见状，上前斟茶，仿若无意的又提了一嘴，道：“奴婢家小主也是没法子。若两位小主有法儿，还望……”
香儿顿住，期期看了芳猷唐氏和婉华东郭氏一眼，二人微微一怔，香儿却只笑不语。
芳猷唐氏、婉华东郭氏暗暗看了彼此一眼，心下明白香儿的意思，面上却谁也没再提，而是重新闲话了起来。
——
里屋，冯小怜端坐在梳妆台前，李慧兰立在她身后为她梳头。
梳妆台上依序摆着妆奁、饰匣、铜镜。
铜镜里，冯小怜年轻、精致、妖媚的脸庞，瞧之，的确如芳猷唐氏奉承的一般，即便她粉黛不施、荆钗布裙，亦可堪称是后宫佳丽第一人。
对于姿容体貌，冯小怜素来是最自信的。
若论容颜淑丽，宫外头，她只服她同父异母的嫡长姊冯淑仪，可惜，她死了；而这王宫里头，她只忌右昭仪张氏丽华一人。
绝色无双，她自然是最喜对镜自照，瞧瞧自己有多美、多媚、多惹人怜、惹人嫉恨的，可是今儿个，冯小怜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有些愁眉不展。
“皇后娘娘有喜，蕙兰你说，眼下该如何是好？”冯小怜下意识的手抚着还平坦无异状的小腹，看着八角菱花镜里的李慧兰，忧心忡忡的问道：“前些日子，你让我暂时隐瞒有喜之事，待足月胎稳再禀陛下知道，以防崇德夫人失子之事在我身上重演。可如今，皇后娘娘也有了喜，若、若这个时候禀报陛下，恐皇后娘娘会疑我有‘争长夺嫡’的嫌疑……”
冯小怜低头看着霓裳遮掩下的小腹，担心道：“若这腹里的孩子，连皇后娘娘也忌惮，恐……恐更难保全，我、我实在忧心……”
“小主忧心的，也正是奴婢所担心的。”李慧兰放下象牙梳子，看着菱花镜里的冯小怜，面带忧色道：“有句话，小姐或许不爱听，但‘嫡庶有别’，古来如是，尤其宫里，更重嫡庶长幼的规矩。皇后娘娘若没身子，小姐倒少了这层顾忌，偏偏……”‘
李慧兰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皇后娘娘身子羸弱，入侍陛下已有三五年，一直未有所出，偏偏赶上这个时候有喜……小姐若已在宫里头站稳脚跟，倒还无妨，偏偏小姐入宫还不久，虽有陛下盛宠，却立足尚未稳，若再叫皇后娘娘也忌惮，奴婢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