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仪开始不断不断的做噩梦,梦里,那段她被俘紫薇岭飞云寨的日子,一遍一遍的浮现,每一次,都仿佛又重新经历一般,那种不堪、屈辱、愤怒和恐惧,每每让她满头冷汗的惊醒!
醒后,她便再也没法子睡去,暗夜的寂静,让她每每都会惊疑,疑惑“质子府”里静好的岁月,是真是假;疑惑温润如美玉的公子、外冷内热的夏侯大哥、调皮捣蛋的小吢玺,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重复相同的噩梦,太多、太久,常常叫她弄不清楚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这次,她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还是那一场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火。
孽火滔天、烈焰滚滚,她被鬼面人掐住脖子高举过头,她用力的拍打鬼面人的胳膊,试图挣脱,可鬼面人的胳膊就跟铜铸铁造得一般,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反抗,都没有半点效用。
慌乱间,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她想都没想,便把刀深深刺进了鬼面的胸口。
鲜血迸出,被烈火烧红的夜幕,染上了一层新的血色。
她用力把鬼面人推下悬崖,那张给她造成过无数噩梦的魔鬼面具,随着他的坠落,不断不断变小、模糊。
她趴在悬崖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噩梦一点一点远离、消逝,惊惶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凰儿……”她听到有人唤她,蓦然回首,滔天的烈焰中,公子他坐在两轮椅上,向她伸手。
她想伸手抓住公子的手,原本变得平静的大火却翻起滔天的孽焰,满地烧焦的废墟忽得开出一朵朵血红的曼殊沙华。
一簇簇的曼殊沙华簇拥成火红的云霞,将公子一点点包裹住。她正惊讶,本该跌进十八层地狱的魔鬼面具却忽然在曼殊沙华花丛里一点点显现。本该死去的人,在彼岸花丛中复生,来自恶魔的手悄无声息探向公子的脖颈,公子却仿佛一点都没察觉。
“公子、公子……不要、不要……”她拼命的叫唤,想要提醒公子近在眼前的危险,可公子却全听不见,他只微笑着轻唤他的名字,向她伸手。
“啊!”在鬼面人的手卡住公子脖颈的一瞬间,冯淑仪尖叫着醒来。
醒时,窗外月清冷、风严寒,而冯淑仪却惊觉脸上、背上全是冷汗。
“又做噩梦了?”床下传来璎珞冰冷又嫌弃的声音。
“嗯!”冯淑仪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她原以为这个叫璎珞的女人会形式性的关心她几句,却不想她竟闭着眼躺在地铺上一动不动,本来想要倾述的冲动,也生生被她一盆冷水浇没了。
床下面躺着的这个女人,名叫“璎珞”,冯淑仪舍身“救”宇文邕受伤昏迷,醒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这个陌生的女人。彼时,她正抱着手、居高临下,眼带嫌弃、厌恶、甚至鄙夷的看着她。
即便是看到她醒来,她敌视的眼神却仍没半分收敛。冯淑仪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轻飘飘甩来一句“公子叫我璎珞”,便扭着婀娜的腰肢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