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璐转了转脖子，应道：“好。”
文蓉拿画笔去洗，正好遇见了办事回来的素锦。
素锦见到她便伸手，“给我吧。”
“还是我来吧，洗笔这种事我能做好。”文蓉笑着避开。
“夫人所用画笔，每一支都是将军重金求回来的，那些寻常货色比不得，所以洗的时候要更加细致……”素锦也累了半日，不想再费口舌教人了，“算了，还是给我吧。”
文蓉面色一滞，半晌后不情不愿地把东西交了出去。
——
祁璐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锯木头的声音。她有些好奇地躲在院门外偷偷朝里探头，只见沈鸿禹正和一个匠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在商量事情。
“将军，要不还是让小人来吧？将军还在新婚之中，要是不小心弄伤了手——”
“你若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小娘子，那我就换个师父。”沈鸿禹凉凉道，态度还强硬，全然不似平常跟祁璐说话时那样温声细语。
他一脚踩在被斜架起来的圆柱木上，右手正在用一把颇小的锯刀给木头开凹槽。
被他这么一噎，木匠只好撇去废话，拿起地上的墨线，打算帮沈鸿禹把另一根待开槽的木头标好线，却没想到又被制止了。
“说了让你不要动！”沈鸿禹语声里带着气恼，而他在努力克制，“你去找管家结算工钱吧。”
“将军！我再也不动了！”木匠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鸿禹轻叹，“还是有地方要你帮忙的。我做榫卯不大熟练，细节的地方你帮着看看。要是有需要修——”
“小人来修！将军放心！”
这么严肃，是在造武器吗？
祁璐往里探了探，见到庭院里多出了一个类似小茅屋的木质结构。
那是？……
“夫人？”丫鬟轻声细语地一句话差点把祁璐吓得跳起来。
她捂住自己的嘴，同时慌慌张张地冲丫鬟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声张。
“夫人怎么不进去看？”丫鬟压低声音笑道，“将军在给夫人做秋千呢。”
说着，丫鬟又抬了抬自己手上淡紫色的纱幔，好让祁璐看得更清楚，“将军说要做一个不怕雨的秋千房子，所以今日特意请了木匠前来。不过，将军不许木匠动手，说是要亲自给夫人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进去吧，别说我来过。我晚些时候再回来。”祁璐又回书房去了。
用过晚饭后再回来，院子里的秋千小屋果然已经完工。顶上盖了厚厚的稻草，四面垂挂着柔软的紫纱幔，角落的花瓶中还有鲜花。小屋中间悬挂的秋千椅子可以同时坐三个人，上面盖有素净柔软的布垫。最令祁璐惊讶的是，秋千的旁边，还有一个改良了的画架。
比起谷生那个，沈鸿禹做的这个调节高度，而且还更稳固。
“夫人，将军让奴婢代问一句：这秋千，你可还中意？”素锦笑。
“很喜欢。”祁璐慢悠悠地坐上秋千椅荡起来，“沈笛呢？刚刚晚饭时候也不见他人。”
“将军出府办事去了，说今日会晚些回来，夫人不必等他，困了就早些歇息。”
祁璐摸摸肚子，“刚吃过饭，还没消食呢，不着急睡觉。好几日没见过来福和阿吱了，我去看看它们。”
最近刚默认了休战模式的猴子和狗一见到祁璐，纷纷争宠，互不相让，眼看着又要打个你死我活。
祁璐劝架，抚慰，随后招呼文蓉去厨房拿了之前剩下的鱼饼，掰成碎片作为奖励来训练宠物们讲规矩。
训练效果很不错，鱼饼碎也投喂一空，阿吱撒娇地赖在祁璐怀中，赖着赖着就睡了过去。祁璐把它放回专属于它的小床上，又单独抱抱长胖了一圈的来福，这才回到自己院中。
沈鸿禹仍未归。
祁璐沐浴更衣，回房准备休息。素锦退出去之前，祁璐拉着她，忍不住还是要问，“不是说三朝回门么？就是明天吧？沈笛怎么不早点回来。”
“将军不会耽误明日行程的，夫人休息吧。”
深夜，沈鸿禹才悄然出现在院中。
“睡熟了吧？”他问独守在门口的素锦。
素锦点点头，“应该是，已经睡下多时了。夫人今日在和阿吱来福玩的时候，曾对谷生说，回头会给它们做一种叫做‘背绳’的东西，以方便谷生牵它们出府玩。夫人还定下规矩，在背绳没有做好之前，谷生不可以再带它们出去了，说是田间地头很多孩子，来福要是再闯祸，会被抓去炖狗肉汤……”
“你回头且打听清楚背绳怎么做，实在说不清楚就请夫人画出来。别让她自己动手。”
“是。”素锦看向沈鸿禹被厚纱布缠绕的左手和满是血泡的右手，忍不住多嘴一句，“夫人很喜欢将军做的秋千。”
“嗯，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沈鸿禹只身朝内屋走去，将要推开房门时，忽地停下脚步扭头回看院中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的纱幔扎过的左手。
“很值得。”他噙着一抹浅笑，蹑手蹑脚地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