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风尘仆仆,听从掌门吩咐出谷游历三年,旨在平乱局,振武风,福百姓。四人从辟荫谷到山康江,一千三百余里,白天赶路,晚上露宿,颇多难熬。自过了芷河后,天气渐热,蚊虫叮咬不说,浆洗如厕都繁琐不堪。此时闻得终于可以安稳一时,不再徒行劳顿,小师妹甩起柳枝来脚尖都掂高了许多。
“师姐师姐,快点啦,我们要过江啦,晚上就有地方住啦”
柳师姐心情也好了许多,紧迈了两步路子“嗯,嗯!”
“师叔请看,前面有条渔船,我们正可过江”种项指着前方渡口正在停靠的一艘船儿道。
“好!尽快渡江!如此大有可为之地,理当早做筹划,夺得先机!”
“是!”师兄妹三人声音嘹亮。
还未到得近处,小师妹抢上一步,挥着双手“喂~喂~船~家~,我们要过江,我们要去茅石村~”
船家刚好是那位独臂汉子,汉子唱了个曲,“山康水呦聚槐儿鱼呐,哎嗨呦!俺老恩的竹蒿撑的一个溜呦,哎嗨呦!盖不住地鲜汤止不住地口水那个流呦!哎嗨呦!。。。”
曲还没唱完,便被船舱出来的一个妇人打断了:“哎呀呀,别唱了别唱了,聒死了!恁的难听,鸭子都比你唱的好听!”
汉子挠了挠头,嘿嘿笑着。
妇人也不瞧他,对着四位看着眼生的外乡人道:“两位小姐,这位后生,这位爷,你们可是要过江啊?”
“是呀,是呀,我们要过江,赶去茅石村!”小师妹噗通一下跃上了船。这年头,男人们缺胳膊断腿儿实属平常,见怪不怪了,那些个独眼独耳的,娶得媳妇儿个个如花似玉幸福的要死。众人见到船家是独臂的,也都没当回事。
“你们说茅石村呀?早就没有茅石村啦,我们家面生五岁那年,那村子里就没人啦,现在那地界儿也都是我们雷村的了,”妇人回道。
众人都上了船,种项抱拳上前道:“晚辈种项,我们表亲四人初来山康江,敢问大娘,令郎今年贵庚啊?”
“我家面生下月初五就满十二岁啦,嘿嘿,在我们村儿,十二年是一个满岁,是命里的一道坎儿,只有过了这道坎儿才会顺风顺水。就盼着他十二岁满,到时大娘我给他喜闹喜闹呢。”
“那要祝贺大娘了,也祝面生小公子,飞黄腾达万事如意!。。。那个,还想请问大娘,您说的茅石村,可是竹县的茅石村?”种项生怕有什么变故,忍不住问道。
茅石村地处竹县东北,村头有位神医,姓朱,名肉,紧靠江边,结庐而居,活人无数。有诗曰:“悬壶真人朱,杏林酒与肉,梦死醉生间,妙手春无数”,说的就是此人。朱神医是师傅当年至交,师傅曾说过:医人,即是医河山!此次奉师命游历,头一遭就要拜访朱神医,向着朱神医寻艺问道去的。
“你还知道我们竹县啊!这百里地儿可不就这一个茅石村?”妇人有些奇怪,是重名倒不怪,可这世间还有村子是叫一样名儿的吗?压住纳闷接着道:“来来来,几位舱里先坐,让我家男人给扒两条槐儿鱼,我给炖一锅鲜汤紧着肚皮,要是不嫌我聒噪嘴儿,回头我给几位絮叨絮叨”。
待得四人进了船舱,只见舱内只摆了个桐木小方桌,三只小木凳,渔网地笼等散落堆在拐角。种项安排三人坐了,走出舱外。看了看摆弄炭火的妇人,瞧了一会儿单手剥鱼去鳞的船夫汉子和旁边蹲着的少年,转身又回了舱。
回舱里径直走到田师叔身旁蹲了下来“师叔,这汉子会武艺的”。
“何以见得?”师叔姓田,名吉。自世道动荡,江湖纷乱以来,辟荫谷一谷之内硕果仅存的两位德字辈同门,另一个就是谷主师傅了。
种项道:“单手剥鱼没什么,熟能生巧罢了,可我看这汉子跟少年的蹲姿大有讲究,脚尖内扣,大腿不压反抬,剥鱼清洗间多以脚掌来控制上身腾挪,这可是大多数练腿门派的基本功”。
“不必太过紧张,虽说这一路走来,见过的习武之人少之又少,不过十数年动乱纷争后,杀戮和不轨的早已多数湮灭,人心思安。这世道,艰难啊,经过了这十数年的恩怨仇杀,生死往复,也让得以偷生的人掌握了更多的生存之道。且江南人练腿也是平常。这起于中南王余无鱼,“狂腿”余无鱼生前有四个义子,长子使枪,二子善刀,三子喜剑,四子练拳。竟无一人得余无鱼腿法传承。余无鱼无奈,只好将自己毕生所学腿法记录于册,散于军中,校尉以上军官皆可阅之。此番传承之法为江南人宣扬歌颂,余无鱼死后,武林中便多了许多以腿法闻名的流派和宗门。江南人练腿之事,再无稀奇。”
田师叔内心对种项寄予厚望,不爱言谈的他对种项时刻不忘提点,道:“自十多年前五马坡大胜之后,俾国兵分九路,袭扰志国,见中南王旗帜便退,避其锋芒,除中南王余家军外,志国各边防军力不堪,难以抵挡俾国赳赳骠骑。只因俾国纵深过长,余无鱼恐后勤补给乏力,又不敢孤军深入直捣黄龙,只好转攻为守。余家军疲于奔波才使得战世久而不决。项儿,切记!学其能难,学其不能更难。”
“师叔所言甚是,项儿记下了”。
过不多时,船家大娘端着鱼汤开舱进来“来来,几位,趁热,趁热。”
“大娘,你给我们讲讲茅石村呗,到底咋就没了呢?”小师妹向来属猫的,快人快嘴,耐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