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挑了处僻静水景,安静得很,虽幽远,不过天气转暖,也冻不着她。她心里堵得慌,这副皮囊日后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可她,却并没有足够的才智应对。肖夫人因儿子被坏了名声,想找她充数做儿媳妇,这次洛二夫人给挡了,可难保没有下次?微蓝只觉得前路漫漫,随着年龄的增长,古代女子的道路,还真是越走越窄。
一阵风吹来,伴着水中凉气,微蓝不意打了个寒颤,脑子清明过来,既然前路不明,又何必郁气难消,日后小心谨慎便好,枝头的海棠开得正好,夜里静了,自然地能闻到幽香,微蓝猛吸一口气,安慰好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有些朦胧的月亮,准备起身回席上。
刚迈出没几步,脑后响起一个极低沉的男声:“洛……堂六小姐?……”
微蓝着实吓了一跳,这声音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突然就脊背一凉,脚步也有些踉跄。她一回头,一男子身着暗紫色锦彩暗纹长衫,滚边的是淡灰色云纹边角,微蓝再一次被罩在巨大的阴影中,紧张感从生。借着月光,微蓝终于看清他,二十四五的年纪,长而挺直的鼻子,原先看着人的桃花眼玩味地眯着,全身透着股玩世不恭。
微蓝一骇,她脑子里那个可怕的念头在不断酝酿着,还是硬撑着试探性地喊了声,“纪家……大哥哥?”那男子朗朗一笑,轻飘飘地说:“你倒是聪明。”
表情是浑不在意的,只是目光阴狠,像盯着猎物的毒蛇,钉子般扎在微蓝身上。
微蓝强作镇定,轻巧退了几步,“小女深居闺中,大哥哥都能猜到我的身份,如今京都姑娘,谁不恋慕纪家长公子纪公刘的风采,小女猜到您的身份,不足为奇罢。”
“哦?”纪公刘森森冷笑,“不枉我留你一命。伶牙俐齿,不若早些嫁与阿和,替执金吾壮大声势!”
微蓝只觉得眼前之人,戾气甚重,他果然动过杀机。当日听南诗的言论,她脑中就飘过这个念头,若不是四哥留下的这个戒指,怕是她的小命,早交代在了贺隐的婚宴当天了。
她莽撞跟了纪公刘去,又是荒院,动手何其方便?这样婚宴当天出了命案,死的还是洛家小姐,凭洛家声望,自要追究。尔后这位小姐还刚好是新任芝城城主的女儿,旧任的那位下台下得满身泥污,焉能不恨,这报复便也顺理成章。
于是,官差搜查全府,有蒋紫韵的帮助,密道,罪证一个都跑不了。
最后呢,京都洛家看管不力,即便是亲眷,日后南郡洛家与之势必疏远,无形削弱洛家实力。这般,之后什么补办傩礼,阿和失踪,就都没有了,岂不是省事许多?
微蓝观察着纪公刘神色,飞速用脑子过着这个想法,不由伸手摸摸脖子,真是好危险啊。马上开口,“多谢纪大哥哥。”恰好一阵风吹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清楚了些。
纪公刘“嗯”了一声,周身冷气散了散,低头看了看面前小姑娘,软了神色,“你若是不造次,看在这戒指的份上,我也当护一护你,今后纪某定当以礼相待,小姐大可不必如临大敌。”
话虽如此,微蓝还是丝毫不敢松懈,小鸡吃米一样地迅速点头,悄悄后退好几步,谁知道他说话是真是假,他既是认得戒指,微蓝脑袋一转,“他日,我四哥哥回来,定要他拜谢大哥哥你。”
纪公刘陷入沉默,低了头,好半晌才说,“但愿吧。”
这时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四哥,四哥,你在这吗?”
微蓝一慌,急急退后两步,面色不佳的纪公刘没有看她,对着空气说:“那这次,便不送小姐了,想来自己家里,不会迷了路。否则你我孤男寡女在此,恐小姐百口莫辩。”
“那,……大哥哥慢慢赏景,小女告退。”微蓝匆匆一礼,就急吼吼地撒丫子跑了。背后的纪公刘对着她的身影,嘴角撇得更高,眼里的意思,柔和不少。
“四哥,看什么呢?叫你也不回应。”
“哦,看你娘给你选的媳妇呢。”
“……哎?漂亮吗?”
“嗯,老实说,还不错。可惜了,可惜喽。”
……
微蓝从洛家琼林宴后,便连着几日昏死在床上,不能动弹,约摸是晚上吹了太多风,她的身体虚到不行,走一步,都感觉脚是软绵绵的。
蕴笙和洛二夫人中途来看了她好些次,她还是迷迷糊糊,真是急坏了一群人。她唯一只记得洛二夫人忧虑万分地拉着她的手说,“笨丫头,都帮你挡了,还吓成这样,这让我和你叔父怎么和父亲交代啊。”微蓝还没回应,又陷入了黑甜之中。这样绵延了七八天,病情可算有点起色。
一日,南丹过来送药,微蓝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这几日辛苦你了,扶我去走走可好?”
南丹立马跪地求饶,“小姐,奴不敢。”南丹因着来自大房,院子里的丫鬟摸清楚道道后,没少给她吃排头,可她本身就是那种温柔和善,还偏向懦弱的姑娘,总觉得忍忍就过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起来起来……”微蓝嗓子沙哑,干裂得厉害,南丹连滚带爬起来,悄悄看微蓝一眼,立马冲到案几边,斟了一杯白水给微蓝。讨好的笑闪了闪,“小姐喝了这个润润喉吧。”微蓝接过,“咕咕”地喝了,又伸手再要一杯。南丹这才卸下一些紧张,端着杯盏的手,也稳当不少。
南丹今年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