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墨南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路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好不容易歇停了一会,又玩起了颜千扇的墨发,见他仍旧纵容自己胡闹,甚至得寸进尺地给他挽了个妇人的发髻,最后惹得颜千扇忍无可忍直接就赏了她一记爆栗,这才彻底安分了下来,乖乖地坐在马车中,用一种极为委屈的眼神控诉着他。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颜千扇是又好气又好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唇角轻掀,眼底宠溺笑意难掩,出言打趣道:“你倒还委屈了。”
墨南城满脸无辜,片晌,身子一歪,惬意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闭眼假寐。
颜千扇收起唇角的笑意,垂眸细细凝视着墨南城绝美而平静的容颜。半晌,伸手将垂在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拢于耳后。眼光掠过她眼下的青黑眼圈,怜惜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眼里满是温柔缱绻,还有一些道不清的复杂情绪在里边。良久,他轻吻上她的眉心,声音轻缓道:“倦了便睡吧,有我在。”
墨南城却在这时乍然睁开了眼,凉凉地来了这么一句:“男神,你这么温油让我觉得好恶心啊。”
言语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出乎意料的,颜千扇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清幽眸子沉静地睨着墨南城,然后在墨南城意识到自己又嘴贱准备改口的时候,抬手又给了她一记爆栗,只不过这次的力度要比方才的重上许多,疼得墨南城眼泪汪汪,抱着脑袋直呼颜千扇家暴自己。
颜千扇却是一手将她重新摁回自己腿上,语气平淡地命令道:“睡。”
墨南城微微一怔,一抬眸,正好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见他目光带着少有的执着与强硬,又是一怔,半晌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不由觉得心中一暖,很是听话地阖上眼皮准备休息。
颜千扇专注地凝视着墨南城的面庞,眸光在触及她头上的发簪时,凤目微眯,信手轻摘下她的发簪,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至极,似在哄她入睡。
而坐在二人对面的花戏言,从方才起就一直冷眼地看着二人的互动,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看似古井无波的幽眸中,满是彻骨的寒意,以及对颜千扇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墨南城此时虽闭着眼,但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某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就好似两把锐利的冰刃,几乎要将她洞穿,盯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深知某个魔教头子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墨南城完全懒得去理会,异常淡定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无视了某人的视线攻击,然后继续睡她的觉。
反正他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按照男神的话来说就是,有些人就是不能宠。
嗯,说的就是她→_→但是对某个自小就被自己下属宠坏的魔教头子来说同样适用。
车厢外赶车的苏倾墨一直留意着马车内的动静,不时被墨南城的言语逗得唇角微掀、笑意连连,更是在墨南城将要歇息的时候,体贴地拉紧了缰绳,稍稍放慢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尽可能减少了马车行进带来的颠簸,好让车厢内的墨南城能够睡得安稳些。
……
天色已暗,马车中一片静谧,只剩下车轮辚辚转动和马蹄前行的声音。只不过这份安谧并没有持续多久,颜千扇便发觉到枕在自己腿上的墨南城的气息渐渐开始紊乱,时而急促,时而微弱。
颜千扇眉头紧拧,抬手将掌心覆上她光洁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滚烫触觉让他脸色一变。下一秒,便已将墨南城整个人抱在怀中,只手解下身上外衣将其紧紧裹住,神情分外凝冷。
他皱眉睨了一眼花戏言,在幽微的月色中,一双紫眸隐约可见,妖异无比,正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派不上用场。
只是一眼,颜千扇便得出了结论。
很快,苏倾墨便察觉到了马车内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怎么了?”
“生病了。”颜千扇淡淡答道,眉头皱得更深。
苏倾墨闻言,心中一沉,当即命停了马车,转身掀开车帘钻进车厢。
借着几分从车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苏倾墨注意到墨南城紧闭着双目,面色苍白如纸,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洇红,眉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双唇一张一合喘着气,一副极为难受的模样。
苏倾墨眉头紧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荒郊野岭连个人烟也没有,更别说医馆大夫了,而他们之中又无人懂得医术……想到这,苏倾墨凝重的神情蒙上了一层寒冰。他望了一眼颜千扇,后者对他轻轻摇摇头,神色阴郁,眉宇之间忧色显露。
“好热。”墨南城蓦然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有些无力地用脸轻蹭了蹭苏倾墨冰凉的掌心。
看着墨南城这副难受样,几个人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七手八脚地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脸上试图尽量减轻她的痛苦,只是似乎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花戏言眸色一敛,留下一句“本座去找神医”,身形一闪,匆匆出了马车。颜千扇也是头次遇到这种状况,心中是又急又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了一句,“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挺尸的墨南城:“…………”
完全没料到颜千扇会有此举的苏倾墨顿时就怔住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