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到了,云儿。”他泛着柔光的眸子落到我身上,示意我下马。

这厮刚刚硬要查看我扭伤的脚踝,却冷不防地突然一拧,“哇――”地一声,痛得我哭爹喊娘的,虽说已然就神奇般地可以走可以蹦了,被治好了,但这家伙居然说都不说一声,让我没一点心理准备。

故而,我下马的时候偏不要他扶,潇洒地一个翻身,落了地。

他对我的不领情不发一言,只嘴角抽了抽,闷哼一声,也便任我去了。

不置可否,今夜的萧尧,是温柔的。

一路上争吵不断,搡搡扰扰,却没想到萧尧骑着马带我来的地方居然是――集市。

人头攒动的街道中随处可以听见人们的欢笑声和优美动听的丝竹声,好不热闹!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总角、垂髫小儿围作一团,哄地笑闹间又四处散开;耍坛子的进行的如火如荼,竿头盆转如旋床,竿竿衔尾次第续,忽直忽弯随所使,引来四周一片叫好声不断。

集市上不比往昔,竟熙熙攘攘的都是袅娜多姿的女子。或三两成群赏精美绝伦的花灯,或泛舟游于江面吹拉弹唱,时值豆蔻之年,个个皆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无处不风景。

我自从随萧尧去了军营,再没得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上次还是月前偷偷下了阿爹的船,在郢都海岸的集市上玩了大半天。

只是,后来的记忆太痛,我竟下意识的有些害怕这样人头攒动繁华喧哗的场面,因为,热闹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

萧尧见我脸色有异,问我怎么了。

今晚的萧尧真的很不一样,注视我的目光那么温柔,语气那么轻缓,听起来竟是那样的悦耳,冰凉的心似乎如涓涓清泉涌进一股暖流,从四肢暖到心扉,暖得终于不那么孤独,暖得让喉头的腥甜又咽下了。

为了不让这坏情绪影响了他的好心情,我故作惊讶的回他:“哇!原来离那鸟不拉屎的军营十几里外还有这么闹热的地方!”

按往常,他定然要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粗鲁之类的。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今天什么日子能不闹热吗?”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然而,我却突地有些一惊。

“是吗?什么日子?”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头问了,心头却一直琢磨着他刚刚那句话,总感觉有那么些不对劲。

他刚刚居然顺着我说的“闹热”,而不是“热闹”,要知道,这是我的家乡,墨城的人通用的说话习惯,如果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大都不会习惯这样说,一般都会将“闹热”纠正成“热闹”。

可是,他怎么会……

有三个可能,第一种可能,他和我一样都是墨城人;第二种可能,他会墨城话,或者说是知道墨城人的说话方式;而第三种,他刚刚只是碰巧这样顺着我的话说了而已。

没待我细想,我几乎没有看清萧尧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精光。

“乞巧节啊!笨蛋!”萧尧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突了一突,说着手就要往我脑门上一拍。

“军营里都是男子,我哪知道啊!”我侧身躲过,心想,他终于恢复正常了,要不,那么温柔的他,还真有点不习惯,特别是忐忑的一颗心如鹿撞,让我不安,让我都要怀疑萧尧是不是喜欢我。

现在来看,应该不是的吧,他只是愧疚刚刚差点把我害死了吧。

我这样想。

澧江镇,因是位于大泱的边境与西凉国相接壤,故而乞巧节的习俗,与我墨城截然不同。这里的人长年与西凉人通商往来,文化交融,喜欢穿戴一些异族人的首饰,挽上细细密密的辫子,更有甚者,西凉人崇尚鹰,尚武,弓马天下,有些人还以此为风尚,喜在光着膀子的背上纹了鹰击长空的图案,所以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我甚至都很难分清谁是大泱人,谁是西凉人。

这澧江镇的风俗亦煞是开放,女子大都喜欢露出细腰上的肚脐眼,紧身干练的衣服贴在身上,欲加显出身材火辣,让我这个墨城来的女子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个女人,特别是现在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男人衣服,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重点是这里的女子豪爽而热情不已,她们的目光直接而大胆,眼睛直勾勾的往萧尧身上脸上瞟。

不得不说,萧尧的气质实在是太出众了,往人群中一站,几乎就是焦点,相比起来,我站在他身边就好比狗尾巴草和松柏,颇让人郁闷。

我并不知道萧尧出来有什么事,只得漫无目的的跟在他身后,两边商品捶放地整齐有序,有精致的锦囊,有名贵的珍珠,有罕见的宝石,价钱从几文钱到上百两,乃至上千上万都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我这里瞅瞅,那里摸摸,新鲜劲一浪接一浪。

“啊――”一不小心居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罪魁祸首正是萧尧,他没事停下来干嘛!?

我呲牙咧嘴地揉着撞疼了的额头,掀了眼皮看他。

只见,原本像朵红云般在楼台上舞动的美貌女子,竟然舞姿轻盈地飞身下了台,向我们这边移来,手中像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根五彩羽毛。

她笑盈盈地从众人身边经过,径直向萧尧去,落落大方地将五彩羽毛递给了萧尧。

萧尧笑笑不语,却并没有伸出手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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