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骑我的红宝儿,来人是友是敌,还尚未可知,我骑了红宝儿出来,无疑会暴露我就是白家大小姐白云的身份,若来人如此做法是楼启靖派来特地给我下的套,特意用来引我上勾,那便对我极其不利。
去马廊随意挑了一匹马,那儿的人见昨天萧尧带我来过,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我骗他们说出门帮将军办点事,倒随意让我骑走了。
一路上思量颇多,掩不住我有些急切的心绪。
我隐约觉得,来人应该是友非敌,不然凭那人的身手,那一枚无扣箭射的就不是树,而是我了。
而这就意味着他们该是阿爹余下的旧党派人来和我接头了。
阿爹真是厉害,不仅有这么身手不凡的手下,并且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我,毕竟,谁也难料到,我现下隐性埋名,身在离墨城千里之外的大泱边境。
可是,我又隐隐不安,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安。
甩了甩头,定了定思绪,即便是陷阱我也一定要过去瞧上一瞧,不然凭我这纠结强迫性子,压在心里会憋死的。
马儿飞快穿梭在夜间的林间草丛,颇有昨日的行径。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轮皎洁明月已经当空挂,凉意点点袭来,微风也似乎成了一把钝刀,割得人生疼。
“吁——”我一扯缰绳,勒停了马,便到了约定的地点,营外十里坡。
草地上那片被月光照的明晃晃的空地,远远望去便可以看到突出来的一块寸草不生的黄土坡上。
听说这附近,曾经在十一年前还是一个绵延十里的大村庄,后来经过战火的灼烧,化为一片灰烬,之后,倒成了很好的肥料,才使得这附近的树林长得肥壮繁茂,连那野草也都有半人高。
而这块黄土坡就不一样了,不仅寸草不生,而且土壤还是一种红壤,与周遭的黑壤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当年北凉国放火烧村时,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村民都押解到了这块地儿,挨个儿肆意屠杀了个干净,泊泊的鲜血流出,染红了整块地,故而呈现出红壤。
之后,这块地再没有人前来落户,几乎成了一块禁区,风水师曾在此作了一场法事,居然当场吐血身亡,言道:杀戮太重,冤鬼不散。
当然,这都是萧尧昨夜里与我一同路过时说的,不知真假。
彼时我的左脚扭伤不能走只好与他同骑一匹马,他说这番话时,我正沉浸在那种恐怖气氛中不能自拔,萧尧一把抓住我受伤的脚踝猛的一扭,吓得我心一抽魂儿都丢了,便是脚伤被治好了也不禁对他气得不行。
而就是这样一块荒无人烟的禁地,此刻居然静谧而诡异的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奇怪的是……居然还颇有些眼熟?
我狐疑着,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今日清早在澧江镇遇上的那辆马车。
丫丫的,我手还疼着呢!
我顿时便有些语气不善了,出声道:“阁下不出来一见吗?莫不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出来我语气里一丝怨怪之意,也未说话。
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让这林间静谧的夜空诡异得好似只有我一个活人似的。
只听内里突然出声,依然是那似男似女的柔音,“你……还好吗?”
“手吗?除了肿的有点像猪蹄之外,其他都还好。”我不冷不淡的回他,虽然心里众多疑问,但在不明此人意图前,我要是过早的暴露我的想法,恐怕对我不利。
只见,他似乎苦笑一声,突然掀开帷裳,缓缓下了马车,静谧的站在月光下,漆黑的长发直垂过细腰,如绸缎般顺滑,五官清晰雅致,柔和的线条模糊了冷硬的棱角,肌肤白晰细嫩,却又不似病态般苍白,而是如玉般温婉,晶莹无瑕。
“那,这几年……过得好吗?”他深深望着我,微微抿唇,好似内心压抑着某种波澜。
“……”我听此,狐疑不解的看着他,听这语气,难道是熟人?遂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而,半点没看出来一丝熟悉感,我敢肯定,不要说“几年前”了,便是几辈子前都不可能见过,因为此人似男似女,还长得如厮好看,我若见过定是不会忘的。
遂不耐的对他冷声道:“少套近乎了!装得和我很熟似的,快老实交代,你怎么会知道‘无扣箭’?和白家庄什么关系?”
他听到此似乎颇有些受伤,似乎我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过转瞬即逝,他收敛了那丝哀伤,稳了心神对我淡淡的道:“我叫仟华。”
“仟华?”我轻轻的在嘴里咀嚼这这个名字,居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挠得我心痒痒的。
他听我叫他名字,居然灿然露出一笑。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看得我直勾勾的,差点失了态,如果萧尧在旁边,肯定会又冷嘲热讽了。我忙收了心神。
只见,他缓缓走向我面前来,真的是步步生莲,轻盈而柔和。
突然,他一把掀了衣摆,双膝跪地,直直给我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仟华,拜见大小姐,恭迎大小姐早日回到白家庄。”
见他这幅模样,我身下的马儿猛的一下兴奋的前膝轮番撞地。
而我,被惊得忘了抓紧缰绳,身子一歪,直直往地面栽倒下去。
“阿云——”原本跪在地上的仟华突然咋起,惊慌失措的飞身上去接我。
然而……
我还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