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阴三儿等人成编卫队后,第一个接到的任务竟是落草为寇。
看着那一箱箱的粗布麻衫,环刀袖箭,等着换上将士服制的兄弟们人皆凌乱。
“当家的,那娘们儿啥意思!还以为真给咱们啥子亲卫干干,到头来,还他妈是嫌咱们兄弟碍眼,绕个弯子赶咱们回山上!”
啪!
阴三儿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招呼过去,两条粗眉登时横厉,“我说过,我的命就是大小姐的,谁不服她,就是不服我阴三儿!”
“……”
此一番话,众人登时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多言语一句,纷纷利索的换上了那些衣裳,拿起那些个兵刀,按吩咐,连夜赶至杀虎口外的大堡山。
却说这杀虎口,前朝时,为抵御蒙古瓦剌南侵,多次从此口出兵征战,故而起名‘杀胡口’,此口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东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两山之间开阔的苍头河谷地,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
是以,尽管自大清入关后,满蒙汉互市,布兵业已撤防,但因此口乃通关要塞,为商旅必经之路,反而成了山匪绿林横行之地。
此处山匪众多,大小山寨不下七八个,然这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松桃寨,其寨中兄弟三千余众,蒙汉皆有,相传各个是极凶奇悍,反是经过口外的商队,无一不要留下些买路钱。
松桃寨的名号,阴三儿自是听过的。
当大小姐命他带人潜入大堡山的时候,他原以为是让他们前去剿灭松桃寨,然石猴子却说:“不要闹成仇,要跟它们交个朋友。”
“他们的势力那么大,咋能愿意跟我们这初来乍到的结交?”
“送份儿大礼不就得了。”
“送啥啊?”
“缺什么就送什么,他们缺的,咱们可不缺。”
石猴子只一点,阴三儿便了然的一阵点头,想来这粗人也绝非无头脑之人。
事实上,阴三儿的事儿办得远比小猴儿想象中利索且快,就在到了大堡山后,他只带兄弟十数人连夜便赶至松桃寨,以他大同阴三儿的同样响当当的名号拜会了寨主独眼龙。
独眼龙是个独眼,性情相当凶狠,据说当年眼睛被扎瞎的时候,他活生生的把眼珠子吃到了肚子里,此一番悍举,道是极合阴三儿的脾气。
阴三儿一到,便开门见山,“某人带着兄弟欲去往口外,途经此地,慕名前来拜会,今一见,果真英雄,若不嫌弃,我阴三儿愿与寨主交个朋友。”
见他豪气冲天,独眼龙当即备好酒肉,与他与一种弟兄豪饮。
当酒过三巡,二人谈的起了兴头,阴三儿适时让人把带来的两个大箱子抬上来。
当箱子打开,独眼龙瞧见那满满的大刀兵器,那一只眼瞪的龙眼一般。
可不?
他们从不缺人,不缺银子,唯这朝廷严力把控的铁器最为稀罕。
见阴三儿竟送如此实心大礼,独眼龙兹豪气道,“三兄弟,我欣赏你!”
接连三日,酒肉来去。
独眼龙竟与阴三儿拜了把子。
次日,阴三儿接到石猴子的密信,看见那信上的吩咐时,阴三儿这样的汉子也觉得迷糊。
……
是夜,月黑风高,阴森荒芜,阴三儿只带了兄弟七八人,埋伏在官道两旁,伏了许久,马蹄声渐至。
少时,一架官用马车驶来,阴三儿一声口哨,弟兄们利落的窜下山来,拦在路前。
“大胆贼匪!官家的马车也敢拦,还不速速滚开!”驾车的两个士卒兹吼了一嗓子,阴三儿等人便二话不说拔了刀,兹来回十几招,那两个小卒便以成弱势。
阴三儿前去掀开幔帐一瞧,却见一白发妇孺抱着三四岁模样的小孩儿,吓的缩在角落里流涕哆嗦。
却听他开口问道:“可是何氏?”
那妇人萌了生机的猛一阵点头。
阴三儿回身对弟兄们招手:“带走。”
……
两个时辰后的绥远将军府。
小猴儿终于看见了涂尘的整张脸。
彼时她正在房内,享用着闷驴蛋给她送来的‘大礼’。
此时‘大礼’正垫着个手绢儿,切着她的脉频频摇头,涂尘进来的时候,一见那‘大礼’,竟眉目一紧,只觉不可思议。
竟是太医院院判李坎。
见来人,李坎有礼的点了点头,欲要起身退下,却听小猴儿笑道:“诶,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
“你说是不是,涂大人?”小猴儿瞇着笑眼,瞥向涂尘,那眼神一如往日般和善有礼。
就连察人数十载年的涂尘,都难以轻易察觉那双笑眼背后的算计。
可涂尘必经是年逾花甲,浪尖滚过来的精明之人,兹石猴子这么话里有话的一问,他就确定,他要找的答案果然在这儿。
他是装糊涂,不是真糊涂,他当然知道她有心拉拢他,然三番交道过后,他以为他的拒意已足够明显。
接连几天的相安无事,让他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不识抬举的他。
却不想——
她一将门之后,一小女子,竟做出这般贼匪之事。
夫人和小孙子已经被劫走两个时辰,他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勒索,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眼前的石猴子,还有谁会去做这样的事。
涂尘亦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