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都忘问你了,你是去哪儿的?”思齐勉力抽出被少年僵握着的皓腕,垂眸轻声问道。
她侧坐着,比呆望着马鬃的他先看到低调奢华的马车近近在旁,而车尾随着的众侍卫正傻傻地瞪大眼睛望着他们。这让她从刚刚的玩闹中醒神,随即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说是与她同路,但他又没问自己要去哪!
少年回神,意识到已追上了马车,赶紧拉直缰绳减缓冲势,他目前可不想被一众侍卫围观,故而控制速度不远不近地落在马车后面。
他那厉害的憨侍卫也策马跟上来,一脸吃了苍蝇似的古怪眼神盯着他们,见他俩不约而同地望过来,赶紧撇开眼,目不斜视地看向马车后厢。
思齐扁嘴不满地斜瞅着少年,等他回答。
谁知他一脸迷茫眨眨眼:“什么?”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北燕关的?”思齐半眯着眼睛,斜睨着少年。
北燕关,乾京城东北方向的一座城池,据说燕子待春暖回迁北地不到此城之北,故名“北燕关”。
“啊?姑娘真是去北燕关的?”这回少年也有点傻眼,却睁大凤眸看向思齐认真求证。
“那你觉得我是去哪的?”思齐抽搐着嘴角反问,这人也真是的,说瞎话也不事后求证一下,就贸然邀自个儿上马!
“你不是回乾京的么?”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是觉得她跟自己同路的了。这姑娘怎么这么粗心,听到他瞎掰也没在上马前问自己下,这也太好骗了吧?
这边思齐心下暗惊,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回”乾京的?细细想来自己就在城门口胡诌了那么几句,难道这都被他听了去?
那……他没看见自己的签条吧?她一边想一边伸手入袖囊,直到指尖触上光滑的木条,才放下心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好傻,签条就在“冷面修罗”眼前晃了一晃,那个人都未必看得清签文,何况当时还不知道在哪的--眼前这个人!
“对了,我叫你什么合适?”思齐回神便自顾自地转开话题。
“哦……就叫我‘浩宇’吧!”少年正“打量”着半倚他臂膀的少女出神。
“浩宇?”思齐有点愣愣,这是他的名吗?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要知道她认识风晔城和桑君离近三年,从来都是喊全名,不带省一个字的!
“嗯,你呢?”浩宇挑着斜飞的眉,直接忽略了她话中的疑问语气,当成了是在叫自己,直视她的眼瞳,“闺名为何?”
思齐这回彻底被他震到了,纵使她不爱受拘于礼节,也知道女子闺名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告诉的,亲人之间可以叫,但是他--算自己哪门子的亲戚!
不禁觉得他有点轻薄自己的意思,按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回答他,跟他隔开距离,坐直身子:“我姓齐,叫我齐姑娘好了!”
浩宇问话出口就知自己错了,这泄露了自己隐秘的小心思,他之前打量她的时候,就在想:既然这姑娘这么好骗,干脆也不送回什么北燕关了,直接带进自己府上得了,就算没事拌拌嘴,也比养那些个八哥呀、雀儿的有意思多了!更不用说父皇、母后硬塞给自己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了,所以他希望她叫他的名字,也希望知道她的闺名,希望了就答了、希望了就问了,不过他自己都觉得这有点不像自己的作风了。
思齐答罢,斜眼睨这叫“浩宇”的少年,见他犹自呆愣愣,明知道她不满,却既不道歉也不解释,气恨顿生。从他圈着的臂膀里顺着马背的曲线挺腰摆腿一溜,整个人就滑下马去,这时马走得缓慢,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前方的马车,思齐这一滑飞快着了地,浩宇一惊弯身一捞,却捞了个空。
他也气得不轻,这姑娘被自己拉过手、握过腕、搂过腰,还坐在自己怀中这么久,居然还能跟自己瞪眼斗气,让他不得不怀疑之前的娇羞模样根本就是装的!而更可气的是,她一点意乱情迷的表现都没有!这让他怀疑到她的审美能力,最关键的是:这让他对自己强大魅力的信心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动摇。
溜下马背的思齐,躲开了他欲捞她的手,蹦到道旁自顾自地快步走,马车行进地很稳,速度却是步行都可以跟得上的。
她别开小脑袋不看他,只顾欣赏那路边盛开的零星野花,弯腰摘了一朵盛开的,灿黄的颜色看着不错,就是……就是灰多了一点。她撮唇猛吹,确实吹得“灰飞烟灭”了吧,但是……但是最近的那片花瓣不堪“狂风”吹折悠悠飘落,又皈依了尘土。
无奈摇头、翻身下马的少年,看到她那孩子气十足、欲盖弥彰的发泄行为,不禁莞尔,火气顿消。
他刚想凑近去说几句劝慰的话,马车的车窗帘子突然揭开,冒出半个肥嘟嘟的包子脸,稚嫩却极清晰的童音传向他:“皇兄,母妃醒了!”
这边,对着残花纠结扔还是留的思齐讶然抬起头来,看向浩宇,只见他似乎很默契地与她对望了一眼,轻声道:“等我,我去去就来!”便匆匆朝马车方向奔去。
手中的残花打着旋儿悠悠掉落,思齐眸光复杂地看向前方的马车,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真的见过;而那“大哥为小弟伸张”的戏码也不是初遇,而是真的碰到过!
“‘啃泥嘴’、‘天眼秃’好久不见!”
半晌,思齐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无厘头的话来,此时马车在她视线中